寥寥不過幾語，言之掛斷電話，原本輕松的心情剎那間變得沉重。

    她坐到床上，依舊看著窗戶，她也不知道究竟是看著自己的身影，還是窗外的夜景

    那雙漂亮的眼眸沒有焦點(diǎn)。

    電話那端的人說的話讓言之知道，他的精神狀態(tài)并不是很好，思路糊涂，語氣也是顛三倒四。

    這讓她想起一年前接到的父親的電話，彼時她在祖父家，是個陽光溫暖的午后。

    電話那端的聲線卻陰冷：“你在哪”

    她勉強(qiáng)穩(wěn)住聲音，不讓自己發(fā)抖。

    “我在爺爺家啊，爸爸”

    “不對，你在這里，你和你媽就在隔壁，我都知道”

    她現(xiàn)在依然能清晰的記起，當(dāng)時一層一層冒出來的雞皮疙瘩，一滴一滴流出的冷汗，不知發(fā)抖的手，和根本拿不穩(wěn)的電話。

    那種恐懼的感覺又來了，又來了。

    她整個人僵坐在床上，伸手握成拳，一下下垂在胸口，似乎想把堵在胸口的棉花打散。

    疲憊感來的突如其來。這種感覺就像，她明明身處云端，腳上卻被綁上鐵球，伺機(jī)而動要把她拽下來。

    怎么就變成了這樣，她的父親，怎么就成了她掌心的針，喉間的刺，動輒便讓她嘗盡苦楚。

    =o=

    ☆、第17章 喜歡

    即便有香薰助眠，她還是做了噩夢。

    一時回到小時候，一時又回到母親出國的那些年。父親陰沉暴躁的面容和母親的疲憊不堪的面容不停轉(zhuǎn)換。

    一覺醒來言之只覺得身體和精神都異常疲憊。

    廚房間傳來的被刻意放輕的聲音，讓她稍微安了心。

    走進(jìn)衛(wèi)生間把冰涼的水拍在臉上，抬頭看向鏡子里的自己，臉色白的嚇人。

    這樣不行，起碼不能讓mama擔(dān)心。

    言之回房間涂了潤唇膏，讓臉色看起來正常些，又拍拍臉蛋，強(qiáng)迫自己打起精神。

    她整理好表情，神色如常的走到餐桌前落座。

    是一碗賣相很好的長壽面，連青菜的擺放都是找好了角度的。

    言之嘆：“mama，你現(xiàn)在廚藝真的是越來越厲害了”

    顧苒被哄的眉開眼笑，“快嘗嘗，怎么樣”

    言之低下頭，強(qiáng)忍住突如其來的鼻酸。

    “很好吃，謝謝mama”

    顧苒把她鬢角的碎發(fā)別在耳后，憐愛的看著她，“真快，我們言之一晃眼就這么大了”

    言之難得撒嬌：“那怎么我長了這么大了，mama還和以前一模一樣呢”

    “什么時候?qū)W的這么油嘴滑舌了？”顧苒輕笑一聲，暗自驚訝，總覺得近來女兒似乎性格有些變化。

    公司早年派她出國，對于這個女人來說，最遺憾的不是兩地分居造成的家庭破碎，而是在女兒的青春里，她這個母親有幾年的空白期。

    都說時間是磨平傷口的良藥，但在這個家庭中，時間是制造傷口的利刃。

    她會慶幸，孩子在她不在的期間也成長的出色，聰明伶俐，沉靜有禮，但她也失落，這讓她這個母親感覺自己毫無用武之地。

    相對于乖巧懂事的女兒，顧苒更想看到眼前這個真實(shí)溫暖的女兒。

    早上七點(diǎn)十分，陽光透過玻璃在走廊篩下一片樹蔭，清清冷冷的風(fēng)從沒被關(guān)嚴(yán)的縫隙中吹進(jìn)來。

    言之看著手中的歷史筆記，頭昏昏沉沉，實(shí)際上什么都沒看進(jìn)去。

    根據(jù)嘰里呱啦定論，考前看的東西一定不會考，她這么一想，就理所當(dāng)然的趴倒在桌上。

    她眼瞼一掀，看了眼大敞的前門，班級里好像只有她一個人被吹的打冷顫，可她渾身無力，有些懷疑會不會一站起來就眼前一黑。

    同桌戴新月在臨陣磨槍的背政治題，嘴巴動得飛快卻能保證不出聲音。言之不想打擾她，干脆忍忍吧。

    正這么想著，那窗口的縫隙突然被合上，后知后覺抬眼去看的時候，廖哲西正站在窗邊看著她，嘴角抿成直直一條線。

    言之坐起來，不明白他一大早在不爽什么。

    戴新月背的頭昏腦脹，干脆自我放棄的把政治書收了起來，轉(zhuǎn)眼看向自己的同桌被嚇了一題。

    “言之，你臉色怎么這么蒼白？”

    言之很淡定：“大概是發(fā)燒了吧”

    戴新月摸了摸她的頭，果然有幾分燙，“你快去醫(yī)務(wù)室吧，身體最重要啊，你要是把腦子燒壞了，考試也沒辦法考啊”

    言之一口拒絕：“昨天都考了主科了，今天的文綜不考完，期中考試的成績單上豈不是有三科是零分”

    戴新月有些著急，覺得她在拿自己的身體胡來，何況她這樣的狀態(tài)下，搞不好會考試失常。

    但做了簡言之的同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覺得不能用普通學(xué)生的標(biāo)準(zhǔn)來衡量言之。

    言之眼神不自覺的向門口看，輕咬下唇，那窗前的人已經(jīng)不見了。

    早讀課下課，走廊上很快響起腳步聲和說話聲，好在二班這次是文科考場，言之只用挪一個座位就好。

    她站起身的時候頭暈?zāi)垦?，定了定神才好些，她有些不確定能不能挺下來這場考試。

    不過顯然她是多慮了，做的題型多了，她哪怕腦子燒壞了也能條件反射的想出對應(yīng)答案。

    在大部分同學(xué)還在做選擇題的時候，言之已經(jīng)翻到了后面大題了，看到地理的地方時區(qū)時問題，言之覺得頭似乎更疼了，干脆放棄這道題往下做。

    兩個小時眨眼而過，她連檢查都沒檢查就交了試卷，如釋重負(fù)的出了教室，絲毫不在乎自己給同考場的同學(xué)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壓力。

    言之曾覺得在北方生活最好的一點(diǎn)就是有暖氣，不像以前在南方教室里上課時，取暖全靠抖。

    但此刻在溫暖的走廊里，言之卻還是覺得涼颼颼的，從來沒覺得教學(xué)樓里的階梯如此漫長。

    腦袋有些沉，她閉了閉眼睛，卻突然腳下一滑，她的手扶在扶手上但她根本沒有力氣去穩(wěn)住身體。

    有人說，下起了雨，才會想起丟了傘，而對于簡言之來說，下起了雨，他就會遞給她傘。

    她嘆：“好神奇，你怎么總是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xiàn)？”

    廖哲西的臉色少見的嚴(yán)肅，唬的言之不敢再說話。

    他沉默不言的將她打橫抱起，懷里的女孩兒輕飄飄的沒什么重量，安靜的垂眸不說話，早上煞白的臉色此時已經(jīng)泛著不正常的紅暈。

    他眼色一沉，大踏步下樓向醫(yī)務(wù)室走去。

    不過幾分鐘就到了校醫(yī)室，里面年輕的女醫(yī)生披著白大褂，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