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了，站起來微微欠身告辭。

    徐大太太此時才想起好像少了點什么，猶豫著問：“先生，我家派去送嫁的一些家人，至今沒回來——不知出什么事了？”

    周先生道：“為貴府作為，夫人十分惱怒，命人扣押下來，現(xiàn)在如何，我身在外院，不知詳情?！?/br>
    徐大太太一愣：“洪夫人？”

    不該是方寒霄干的嗎？洪夫人裝模作樣惱什么怒？

    周先生看出來了她的想法，笑道：“我們大爺固然不悅，但不是和下人為難的人，如今木已成舟，連對太太這里都不曾多說什么，留難貴府下人做什么呢？”

    徐大太太一想，也是，方寒霄真要搞事，何必這么快派人來把婚書這么要緊的東西換了？丟了西瓜，去揪住幾個芝麻算賬，那有什么必要。

    周先生再度告辭。

    徐大太太想不通怎么回事，不過婚書才是要緊事，幾個下人，一時回不來就回不來罷，回頭再設(shè)法也不遲。她就也不想了，忙喚人送周先生出去。

    **

    午后，從徐家取回來的婚書交到了方寒霄手里。

    方老伯爺中午時醒來吃了藥，又朦朧睡去了，方寒霄在耳房里，坐在藥爐前的小杌上，拿著破裂的婚書看了一眼。

    良緣永結(jié)、白頭之約——

    他的眼神漫不經(jīng)心地掃過，確認沒錯，就塞到了爐子里，動作利落而全無留戀，同他先前塞與瑩月筆談的廢紙別無二致。

    然后他看了看手邊剩下的那張紙，是瑩月的庚帖。

    就成分來說，瑩月實在也并不清白，她骨子里流的，是同背棄他的徐望月一樣的血——但同時，她姓的徐，也是徐老尚書的徐。

    方寒霄冷漠的眼神緩了緩，何況就徐瑩月那樣，連借勢裝個貞女都不會裝，還要他含糊其辭往方老伯爺面前打圓場助她過關(guān)的，要把她跟徐望月劃為一類人，實在也劃不過去。

    待她的用途了了，就替她安排個合適的去處罷。

    第19章 第19章

    方寒霄可以調(diào)得動方老伯爺?shù)娜耸郑驼麄€伯府層面上來說，內(nèi)外兩院絕大部分的勢力已經(jīng)落入了方伯爺及洪夫人手里，方寒霄使周先生出去沒有刻意瞞人，洪夫人就很快打聽清楚了周先生的去向及作為。

    方伯爺這時候也在家，他身上沒職差，其實就相當于一個富貴閑人，每日除了想法怎么弄到一個有權(quán)有油水不輸于丟掉的那個總兵官以外，別無它事可做。

    聽說婚書都換過了，他臉色甚是陰沉：“你我大意了?！?/br>
    洪夫人的心緒也很壞，道：“伯爺說的不錯?！?/br>
    這婚書換的前提是，瑩月進靜德院見過了方老伯爺，得到了方老伯爺?shù)氖卓希簿褪钦f，這件事再無翻盤余地，徹底塵埃落定。

    這時候再要說服自己方寒霄只是任性賭氣就說不過去了，他們還在疑慮觀望，方寒霄已經(jīng)毫不停歇地把后續(xù)做成，在他的婚事上，再也沒有二房插手進去的余地。

    “是哪里走漏了風(fēng)聲？”洪夫人似自語，又似問著方伯爺，“還是他自己看出來的？”

    方伯爺皺眉不語，昨日之前，方寒霄從未從靜德院出來過，他沒什么同別人接觸的機會，要說走漏風(fēng)聲，實在無從走漏起，可要說他自己看出來的，他院門都沒出過，又從哪里去看？

    “莫不是老太爺幫了他？”洪夫人猜測著，“老太爺如今好一點了，一向那么寵他——”

    “老太爺不是那樣的性子?！狈讲疇斶@次倒是肯定地打斷了她，“你瞎猜什么。”

    方老伯爺武將出身，一生快意恩仇，喜怒分明，一個人的脾性是不會臨到老了生出突變的。

    洪夫人倒也知道，只是猜無可猜，胡亂說了一嘴，被否決掉，她帶著煩躁地扯了一下帕子：“原覺得他成了鋸了嘴的葫蘆是件好事，不想，倒把我們裝在里面了?！?/br>
    方伯爺聽得心內(nèi)微微一動，他們這次失敗得這么措手不及，根源在于對歸來的方寒霄毫無了解，以至于叫他壞了事，都不知道錯出在哪里，因為完全估算不出他的行事軌跡。

    方伯爺就轉(zhuǎn)頭問她：“新房那里，如今有多少我們的人？”

    洪夫人一愣：“這——”

    一個也沒有，她昨晚生氣，把人全部撤走了，只給瑩月留了個空蕩蕩的屋子。

    她有點吞吐地說了，方伯爺雖則在家，但不管后院這些家務(wù)，聽得忍不住斥她：“你賭這個氣做什么，難道你能一直都不給新房安排伺候的人？傳揚出去，你這個當嬸娘的臉上很好看嗎？”

    洪夫人辯道：“誰知那個假貨真能存身下來，如今再補過去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想了想，道：“正好挑一批好的補進去，原來那些有些隨意了?！?/br>
    原來就沒以為這婚事能成，她沒有必要往那去浪費人力，關(guān)于新房的一應(yīng)布置看著花團錦簇，樣樣不缺，其實都是表面功夫，面上好看而已。

    方伯爺聽她有安排，面色方霽，囑咐道：“最好，霄哥兒身邊也能安插下人?！?/br>
    這就有些難辦了，方寒霄若是信任他們，不會把他們擺這么一道，既不信任，又怎會接受他們安插過去的人。

    但洪夫人掌中饋有些年頭了，后院里的事還是有辦法的，笑道：“霄哥兒在靜德院里不出，直接往他身邊塞人是塞不進的，但他既成了親，有了妻子，他身邊的人事就不只是他自己說了算了，徐家那丫頭才進門，立身不正，底氣又虛，就以昨晚她那模樣來看，也不是心里有成算的人，乘著這時候，我給霄哥兒安排兩個房里人，叫她領(lǐng)了去，諒她不敢吭聲。”

    方伯爺不由點頭：“若能以通房的名義過去，自然是最好了，床笫之間，盡有余地施展。你有合適的人選嗎？”

    洪夫人伯夫人之尊，身邊嬌花似的丫頭多了，隨口就報出了兩個人名，以顏色而言，是她身邊最出色的，人也聰慧解語，方伯爺卻一口否了：“不行，得識字的?！?/br>
    洪夫人一怔之后反應(yīng)過來，可不是嗎？給方寒霄挑房里人，第一要素不是美色脾性，而是得識字。不然方寒霄便有話同她說，她看都看不懂，跟方寒霄交流都做不到，豈不是白瞎。

    她就凝神又想了一想，識字這個要求比漂亮要嚴苛多了，就是平江伯府這樣的門第也挑不出多少，好在洪夫人因著娘家門風(fēng)不與女兒延師教學(xué)，她出嫁后初時不管家還好，待管了家就覺出不識字的吃力來，往身邊搜羅了幾個懂書的丫頭，這時要挑，也還將就能挑出來。

    “就留仙和蘭香吧，”洪夫人道，又有點頭疼，“不過，留仙是誠哥兒看中的，我先已答應(yīng)了他，再過幾個月，待留仙帶的菊香能頂上來，就把留仙給了他?！?/br>
    方伯爺皺皺眉：“誠哥兒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