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紋樣璀燦,耀花人的眼目。 石楠來看見了,驚異地脫口而出:“太太叫人抬錯了?” 不然怎么可能給這么好的料子,就算只有這一箱也很貴的好嗎?! 六個丫頭里一個叫宜芳的悄悄走近看了一眼,陪著笑道:“回大奶奶,兩位jiejie,這似乎是我們家備去的聘禮?!?/br> 玉簪石楠明白過來——徐大太太自己掏銀子給瑩月陪這么好的東西太離奇了,現(xiàn)在說是平江伯府給的聘禮就正常了,徐大太太把瑩月填過來,還是想能替嫁成功,那不舍得給她陪嫁好東西,平江伯府給的聘禮總不能也全扣下來,這么辦事就太蠢了。 兩個人互相望望,眼神里都有激動,有這些,以后的日子就要好過多了。 瑩月態(tài)度一般,她不是不喜歡這些好看光鮮的綢緞,可趕不上對她書的感情,見不是,更大的情緒是失望。 玉簪精神很振奮,去開下一個箱子。 箱蓋掀開,是大半箱橫七豎八的書籍,不知是擺放的時候不經(jīng)心,還是路途上受了顛簸,這些書籍亂糟糟的,有些還卷了邊,看去不起眼又灰撲撲。 這跟前一箱的綢緞形成了太鮮明的對比,六個丫頭有的裝作不經(jīng)意地湊近,有的偷偷踮起一點腳尖,目光都投過來,又互相碰觸著,流露出各自的心照不宣:這新奶奶在家時果然是不受寵啊。 “我的蘇!” 只有瑩月開心地叫了出來,當即就伸手進去一本本翻找清點著,嘴里還念叨個不停:“、、、——” 其實她高興之下音發(fā)得很不準,有的字眼堆在一起六丫頭根本聽不出她說什么,但因如此,更顯出她樂顛顛的滿心歡喜,這是偽裝不出的。 玉簪失笑著搖搖頭,不去打攪她,轉(zhuǎn)個身再開第三個箱子。 這一個箱子里裝的是一些衣物及首飾,擺在上面的看著還像回事,但六丫頭出自勛貴世家,都生得一雙富貴利眼,石楠從旁伸手進去翻了一下,就這個瞬間,她們也看出底下擺著的幾件衣物質(zhì)料極為一般了,晃眼間有一件的折痕里甚至是看得出有點褪色。 玉簪石楠很熟悉,這里面大半都是瑩月家常穿的衣裳,石楠挺高興的:“姑娘——不對,大奶奶終于有衣裳替換了?!?/br> 那綢緞再美,不能就這么披在身上,需要裁剪縫制,能解當務(wù)之急的,還得是這箱子里的舊衣裳。 她就招呼人:“來,幫個忙,把這個箱子先抬進去?!?/br> 六丫頭很恍惚地看看這兩個從新奶奶娘家跟來的原班人馬,她們面上是真的沒有什么失望不滿,再看瑩月,那就更恍惚了——她團在第二個箱子旁邊,暫時停了叨咕書名,捋著袖子往箱子里翻找著什么,全神貫注,眼神都閃閃發(fā)光,不看箱子單看她,得以為她守著的是一箱赤金。 候到這一波忙完,宜芳抽個空子,拐彎抹角地把自己的納悶提出了一點,也是有試探的意思,石楠見她們幫了半日的忙,挺得力的,也不覺得這有什么好瞞,痛快地給了回答:“沒什么,我們太太就是這樣的?!?/br> 給陪舊衣裳舊書就是徐大太太的為人,多正常啊。 宜芳:“……”她悶了一悶,“那大奶奶也——” 她看向已經(jīng)換過衣裳,但仍舊只和那一箱子書較勁的瑩月,不知該怎么形容,怕說不好得罪石楠,頓住了。 石楠半懂不懂,回答仍舊痛快:“對?。 ?/br> 她們姑娘,也就是這樣的。 第23章 第 23 章 瑩月不是真超脫到不在乎她其余的嫁妝,她是暫時顧不上,想先找著她要找的。 她最終從箱子底翻出來了,這是一本看上去很簡陋的書,沒有封面,沒有書名,甚至稱“書”都算是勉強,因為它既未刊印也未發(fā)行,世上獨此一本,從寫成到裝訂的一切都是寫作者本人一手包辦。 里面的內(nèi)容很雜,有讀書心得,有游歷地方的筆記,有一些對朝廷政令的思考,乃至還有兩個比較奇特的律法小案子,加起來一共五十二篇文章,約一百五十頁紙,拿在手里很有些分量。 瑩月長出了一口氣,寶貝般把它放到旁邊,把被壓出來的一個折角展開擼平,又細心地用手去拂一些小的翹起來的毛邊,等她細致地收拾過了,它沒有變身,看上去仍然是一本其貌不揚的書——或者說是冊子。 但它對她的意義最不一樣。 她最初意識到書籍除了如、般枯燥呆板以外,還可以載有世上最有意思最有樂趣的事情,就是從這本冊子而來。 冊子的作者,是瑩月的祖父,徐家曾經(jīng)最有出息的人,天降文曲星先徐老尚書。 徐老尚書公務(wù)繁多,人生的最后幾年奉詔在刑部尚書任上主持修訂,尤其忙碌,這本冊子是他偷閑寫下來的,因為太忙,斷續(xù)了不少時候才攢下來這么些,不成系統(tǒng),沒有裝裱,只是簡單裝訂了起來。 這似乎不符合徐老尚書的身份,但徐老尚書寫這本冊子的目的本不是為了著書立說,而只是給長孫徐尚宣開闊眼界、并進一步激發(fā)他對讀書的興趣所用。 也就是說,這本冊子應(yīng)該是屬于瑩月的嫡兄徐尚宣的,所以現(xiàn)在落到瑩月手里,是因為,徐尚宣這個人吧,他在讀書上的天分實在一般,興趣也缺缺——要不是這樣,也不會逼得徐老尚書在修訂律法的空隙里還想法給他攢出這么個冊子了。 只是可惜徐老尚書再苦心孤詣,也沒把徐尚宣這個學(xué)渣激發(fā)出來,他對于讀書的不感興趣是全方位的,凡帶字的都不喜歡,不管這字寫的是什么。 彼時瑩月開蒙不久,正受著這類女四書的折磨,偶然發(fā)現(xiàn)了這本被徐尚宣隨手擱置的冊子,如同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徐老尚書是正經(jīng)從農(nóng)家子登入天子堂的進士出身,沒有后臺,一步步靠著自己走上尚書高位,以他的文才與大半生所歷世情,每一篇文章都寫得精秀而不乏妙趣,勾得字還認不全的瑩月一頭扎了進去。 那時候還不滿十歲的瑩月說不出來這冊子哪里好,許多文章她甚至看得半懂不懂,但仍舊覺得好,并且,比有意思,有意思太多了。 她鼓足了生平最大的勇氣問徐尚宣借,徐尚宣跟庶妹關(guān)系一般,但他本沒拿這冊子當回事,隨手就借給了瑩月。此后不多久徐老尚書逝世,徐尚宣在讀書上徹底失去了管束,他記得自己有這本冊子,但他就是沒興趣看,既然不看,那也沒必要問庶妹討還,他不討,瑩月就有充足的時間自己磕絆著看,抓住上課的機會一點點問著不認識的字和詞句,花了兩三年功夫,才把這五十二篇文章看完——只能算是看完,徐老尚書這冊子是為長孫讀書而作,不是給她當話本看的,其中義理深奧之處,她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