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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往里走,才離開的姑爺姑奶奶,門房上沒有必要攔,就放他們進去了。 繞過影壁,才到外院,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喧嘩聲,中間合著哭聲,婦人的怒斥聲,這些動靜不十分大,但穿透性很強。 瑩月的腳步停住了,石楠吃驚地道:“那個方向是老爺?shù)臅?,出什么事了??/br> 瑩月不知道,但方寒霄毫不遲疑,已經(jīng)徑直順著動靜走過去了,她也有點好奇,就跟了上去。 徐家宅院比一般京官家要大,但比平江伯府差得遠了,很快,繞過幾株花木遮擋,他們就來到了事發(fā)地。 這里已經(jīng)圍了好些人了,都是下人,小廝丫頭不一而足,擠在房門外探頭探腦地。 方寒霄個高,走到后面,往里一看——他劍眉一揚,把前面幾個下人都推開,轉(zhuǎn)頭把瑩月拉到身邊來。 瑩月看清了房門里的情形,驚得抽了口冷氣:“——二jiejie?” 其實惜月衣著都還很整齊,此刻縮在墻角里,看著距岑永春有一段距離,但是,她出現(xiàn)在這里本身已經(jīng)是很不對勁了。 于是方寒霄得到了確認。 而從里間望月失控的又哭又罵中,他也差不多拼湊出了事情的經(jīng)過。 事由不復(fù)雜,岑永春飲過酒后,到這里休息,徐家二姑娘惜月偷偷摸到了此處,正跟岑永春拉扯的時候,望月心疼夫婿,親自捧著一碗才熬好的醒酒湯來了,撞個正著。 就鬧起來了。 “都在這里做什么,偷jian?;?,個個拉去打上二十板子才好!” 這是徐大太太匆匆趕到了,望月撞上這一幕以后,氣得發(fā)暈,沒空管別的,房外才圍上了那么些人。 現(xiàn)在徐大太太聞訊一來,她腦筋還是清醒的,第一時間要把不相干的人都驅(qū)逐走。 只是下人們畏懼她,一窩蜂嚇跑了,方寒霄并不,他穩(wěn)穩(wěn)地站在門邊,動都不動。 徐大太太不知他怎么還會回來,臉都青了:“三丫頭,三姑爺,你們別處坐坐去?!?/br> 一時也來不及問他們的歸意。 方寒霄不走,瑩月看他不走,就也不動。她忍不住往里面張望,心下吃驚又茫然,又還是有一點替惜月揪心——她怎么會想起來這樣做,這是得罪死了徐大太太。 正想著,忽覺胳膊被碰了碰。 她抬頭,見方寒霄望著她,她也看方寒霄,感覺他似乎在對她使眼色——但是在表示什么? 這笨姑娘。 方寒霄不看她了,目光轉(zhuǎn)開了一下,找到后面的石楠,拍瑩月肩膀一下,叫她看。 瑩月反應(yīng)過來,覺得慚愧了,她就是容易走神,方寒霄就能很專注地替她記著她要辦的事。 她就忙向徐大太太道:“太太,石楠的娘和弟弟還在這邊府里,我想要了他們?nèi)?,我買——” 她想說她買也是可以的,忽然胳膊又被方寒霄撞了一下,她雖然不解,還是閉了嘴,轉(zhuǎn)頭又去看他。 方寒霄卻沒有別的表示了,只是環(huán)胸抱臂,倚靠著房門口,看著徐大太太。 瑩月站在他旁邊,這么一來,兩個人等于把房門堵住了。 里間望月的哭罵還在不斷響起,岑永春本來沒怎么說話,他微醺又困,其實沒怎么搞清楚情況,但被吵得煩了,加上看見方寒霄堵在外面,之前才覺得望月大方,不想這時候鬧起來跟潑婦似的,他自己覺得打臉,這個臉在別人面前還罷了,少年時的心結(jié)讓他覺得就是額外不能在方寒霄面前打,張嘴忍不住喝了望月一句:“好了,我又沒干什么,你哪來這么多話!” 徐大太太聽見,立即心疼起來,要往里闖,但方寒霄就是不讓,她不能直接撞他身上去,看熱鬧的下人都被她攆走了,她看看自己帶來的幾個丫頭,都不像是能撼動方寒霄的樣子,又煩又悶地只能道:“——好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兩個下人,你要,給你就是了!” 石楠歡呼一聲,掉頭就去找人了。 方寒霄不急不躁,手掌一攤。 徐大太太快氣炸了:“——身契,去把身契拿來!” 一個啞巴,怎么能這么可惡! 很快石楠把她兩個親人找來了,丫頭也跌跌撞撞飛跑著把身契取來了。 這類家生子繁衍出來的后代,一般身契是不會去衙門上檔的,自家寫個就算完了,有的寫都不寫,反正不怕下人跑了,因為這些下人在外面也沒有正當身份,完全是黑戶,跑出去的日子未必比在府中安穩(wěn)。 方寒霄看了一下,見無誤就塞給瑩月,同時終于把房門讓開了。 徐大太太迫不及待地沖了進去。 他們鬧這種桃色家務(wù),方寒霄是沒有興趣觀看的,示意瑩月可以走了。 瑩月猶豫著,往那房門里再看了一眼,她可以把兩個下人要走,可是她知道她沒有辦法管到惜月。而她從來比她有主意,這個主意,也是她自己拿的。 她說不上來心里是什么滋味,低了頭,走了。 回程的車上,她才回過些味來:她揣了一千兩的銀票來的,石楠那里也兜了一包碎銀,結(jié)果,一文錢都沒花就把人要過來了? 這當然不是巧合,也不是徐大太太發(fā)善心,只是方寒霄時機卡得好。 她只曉得震驚的時候,他已經(jīng)想到了要堵截徐大太太。 這個心機上的差距真是—— 咳,怎么說,他有時候也壞得挺好的。 第45章 第45章 回到平江伯府以后, 瑩月別無它事, 日常還是看書。 在徐家走過一遭,她發(fā)現(xiàn)自己心境上生出了一些變化,從前看過好多遍已經(jīng)看膩的書,再看時,忽然又能看出些新鮮來。 她說不出來這是為什么,但心中同時又隱隱有一點清楚。 世事洞明, 人情練達, 皆是文章學問, 從前她缺這一環(huán),惜月以捅刀的方式令她領(lǐng)悟了。 惜月相比徐大太太沒有做很過分的事,她不恨她,她們沒有反目成仇, 可是, 她怪她,但她一邊怪著她, 一邊覺得跟她回不到從前了,一邊又還是有點擔心她,希望她不要太被徐大太太折磨。 這種復(fù)雜又矛盾的心情是她從前沒有過的, 沒經(jīng)歷,她就不懂,有些文意, 她就只能走馬觀花地錯過了。 她從書中得了感悟, 回過頭再審視自己與惜月之間, 所得又不一樣。 她沉思著,慢慢考慮起要不要讓人去徐家打聽一下那日的后續(xù)了。 而這個時候,后續(xù)來了。 岑永春主動上門來說的。 這位世子爺娶望月為著什么,就為了壓方寒霄一頭,能把這口氣出了比他娶妻本身對他的意義都大——他又不是沒娶過妻,兒子都有了,娶個續(xù)弦算多大事兒。 既然如此,當然得常到方寒霄面前顯擺顯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