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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兒子,這一下如天上掉了只鳳凰,歡喜得都不知道怎么好了,一邊趕著叫人備水備飯,一邊一疊聲問了許多問題,恨不得徐尚宣把在外的每一天都描述一遍才好,同時又心疼著兒子黑了瘦了。 徐尚宣黑是真的,他整個盛夏是在外面過的,風(fēng)吹日曬,一張臉黑得發(fā)亮,瘦就沒有了,他的身材還是如在家時一般壯碩,總的來說,他從外貌上不再像書香人家的子弟,就是個很糙的大漢。 倒也難怪徐大太太心疼他。 徐尚宣自己對此無所謂,一氣連灌三杯茶水后,一抹嘴,劈頭就問徐大太太:“娘,大meimei和三meimei的婚事是怎么回事?” 這一說,徐大太太想起來女兒的事了,忙先反問他:“親家老爺怎么參起自家人來了?這可是坑苦了你meimei!” “誰知道跟他是自家人??!”徐尚宣很干脆地一攤手。 徐大太太道:“怎么不知道——” 她直著眼,忽然反應(yīng)過來了。 望月嫁到隆昌侯府是在徐尚宣外出這段時間里發(fā)生的事,他跟著于星誠滿江南跑,居處不定,沒辦法給他寄信,而一般的婚嫁事不會無端傳播到那么遠,徐尚宣也沒法從別人嘴里聽說,以此時信息的獲取程度來說,他不知道m(xù)eimei的婚事有變動是很合理的事。 他這個徐家長子都不知道,于星誠更不會知道。 所以,這件事竟好似是陰錯陽差下發(fā)生的,徐大太太心里原來還責(zé)怪著于星誠,這下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徐尚宣的問題沒得到答案,追著她問:“娘,你還沒告訴我呢,我們是回程路上才聽說的,岳父極不高興,幸虧已經(jīng)回程了,要是還在巡查著,他恐怕能把我先攆回來?!?/br> 徐大太太恍惚著道:“不高興什么?” 徐尚宣大著嗓門:“娘,你當(dāng)別人傻?。〈髆eimei和三meimei這一出,我聽著都不對勁,何況是我岳父!你干這種事,他老人家作為姻親,臉上也無光啊。” 徐大太太干咳了一聲,跟自己兒子也說不出望月生病那個托辭,只道:“我是心疼你meimei,舍不得她嫁給那個啞巴去,把下半輩子都送在里面了?!?/br> “那給別人當(dāng)后娘就是好前程?”徐尚宣甚是不贊同地道,“大meimei的婚約是祖父在時定下的,這么背棄掉了,祖父在天之靈都不安穩(wěn)。真是,不知道娘和大meimei怎么想的。” “也不算背棄,你三meimei不是依樣嫁過去了?!?/br> 徐尚宣忍不住翻個白眼:“所以,連三meimei也坑進去了,大家都沒好日子過。” 徐大太太跟兒子再生不起氣來,明見他無禮,也訓(xùn)不得他,只道:“哪是你說的那樣,要不是親家老爺來這一下,本來你meimei過得很好。” 這個meimei特指望月,至于瑩月,那不在徐大太太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 徐大太太想了想,又道:“既然是不知道,那你明日——”她見到兒子面上的疲色,改了下口,“歇兩日,去隆昌侯府替你meimei解釋一下,不知者不罪,想來岑夫人也遷怒不得你meimei了。” 徐尚宣一口回絕了:“我不去?!?/br> 徐大太太一呆:“啊?” “娘,你這么一搞,我岳父左一個勛貴姻親,右一個勛貴姻親,他本來多正經(jīng)的文臣出身,都要變得不對味了,能樂意嗎?你還叫我一回來就去隆昌侯府上,跟他家打得火熱,我這一去,只怕岳父該不叫我去于家門了?!?/br> 徐大太太怔住了。這里面的彎彎繞她懂,徐老尚書當(dāng)年結(jié)親平江伯府就被同僚嘲笑過,不過徐老尚書當(dāng)時已是正二品部堂,撐得住些許異議,于星誠不同,他才四品,想要上升,當(dāng)然要更為愛惜羽毛。 徐大太太為難了:“——那你meimei怎么辦?” 徐尚宣道:“把我岳父之前不知道的事告訴她,讓她自己去說得了,不過,這一回是這樣,下回怎么樣,那可不知道?!?/br> 徐大太太忙道:“什么意思?” “就是隆昌侯如果有事,我岳父多半還照參的意思?!毙焐行f渴了,又灌水喝。 徐大太太聽了發(fā)急,又見徐尚宣好像事不關(guān)己似的,終于忍不住輕輕責(zé)怪了他一下:“你也不心疼心疼你meimei,那可是你親meimei?!?/br> “大meimei這么本事,用得著我心疼嘛?!毙焐行苯亓水?dāng)?shù)氐溃耙f心疼,我還心疼方寒霄呢,他夠倒霉的?!?/br> 他是望月的哥哥不錯,但也是個男人,在這樣問題上會不由代入到男人的立場上,從這個角度來說,他難免會對方寒霄產(chǎn)生同情。 徐大太太拿他沒有辦法,只好道:“你真是,你這胳膊肘怎么老往外拐?!?/br> “娘,你可別說我了,我要在家,絕不能叫你們把這糊涂事辦出來?!?/br> 徐尚宣說著,他也頭疼,問徐大太太:“娘,你給我找了這么兩個妹夫,我以后怎么打交道???對了,他們京里遇見,沒打起來過吧?” “沒有,沒有,你說什么呢?!毙齑筇卮鹜?,又不死心地道,“你真不能替你meimei去解釋一下?” “能?!毙焐行α?,旋即道,“不過,要是我岳父煩我了,從此不許我跟著他,那可不是我的錯,我去把你媳婦接回來,以后就在家里吧。這么著也不錯,我正好歇一歇。” 徐大太太可沒法這么覺得,兒子這一歇,之前的功夫豈不又要付諸流水了? 忙道:“算了,你不去就不去?!?/br> 徐尚宣一回來就說了這許多話,是真累了,打了個哈欠,隨口回了一句:“娘,你少擔(dān)心了,憑什么就該著我們?nèi)ド馅s著,大妹夫不是沒長腿,他自己不會去于家問啊,還得我上門去給他解釋,切?!?/br> 徐大太太一聽:“也是?!?/br> 今天天色太晚了,隔日一早,就忙打發(fā)人給女兒把這個信送了過去。 ** 又隔一日。 隆昌侯府。 岑夫人低聲囑咐著兒子:“別的都不要緊,你這一去,務(wù)必探清楚了,于星誠手里到底有沒有實證,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只是巧合?!?/br> 岑永春略有些不以為然:“母親,他若有,還不早在彈章里寫明白了?!?/br> 岑夫人道:“小心駛得萬年船?!?/br> 岑永春有口無心地應(yīng)著:“好了,我知道了?!?/br> 他出門上車,往于家而去。 于星誠昨日已經(jīng)面過君,得了幾天假期,照理,他今日該在家的。 他確實在,正坐在書房闊大的書案后面,聽到小廝在簾外報岑永春上門拜訪的消息,隨口道:“我這里有客,叫他等一會兒?!?/br> 小廝應(yīng)聲去了。 岑永春有些納悶,他覺得他出門不算晚,不知誰還搶在了他頭里,問小廝,小廝并不說,他沒法,只好被引去花廳里暫時呆著喝茶。 于星誠不是托詞,他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