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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替嫁以后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24

分卷閱讀124

    收拾了儀容,連忙跟上去。

    推官廳這里是官衙,不是敘舊說話的地方,徐二太太就邀著方寒霄往徐家去。

    路上徐二太太嘴沒閑著,絮絮叨叨地,于是方寒霄先明白了,徐二太太其實至今尚不知道府衙里還躺著更厲害的一門親眷,大約是因徐二老爺?shù)瓜轮?,她一個婦道人家,沒了連通外界消息的渠道,對所有上層消息都是滯后的。延平郡王因迎親至揚州府,在驛站遭遇刺殺,養(yǎng)傷于府衙,這一連串緊著發(fā)生的事她都不知道,若知道,只怕她更該把府衙鬧翻了天。

    府衙的人不告訴她,恐怕有些是不知道里面連著親,而如蔣知府這些知道的,那同時更知道利害,皇親宗室,可不像民間的親眷故交,哪能紆尊降貴講這么些交情,再說延平郡王還沒有進京完婚,先把他未婚妻的嬸子放到他病床前去鬧一通,郡王才不會覺得蔣知府講親戚情誼,只會覺得他沒眼色沒事找事。

    故此蔣知府由著徐二太太鬧,不敢拿她怎么樣,卻也對此絕口不提,直到今日徐二太太撞上了遠從京里而來的另兩門親眷。

    方寒霄心里有數(shù),只怕蔣知府知道差遣來的欽差身份,也有拿徐二太太做個人情的意思,他聽著,也不點破。

    徐家地段好,離府衙沒有多少路程,徐二老爺年初時掛上了隆昌侯的路子,短短幾個月,已經(jīng)翻身發(fā)了一筆,把自家本來不錯的老宅又擴了擴,在里面栽柳引水,弄出一番風景。

    揚州鹽商多,一個比一個富,銀錢多得無處散漫,就喜好折騰這些,以建園林為樂。徐二老爺暫時不到這個境界,但也很努力地要學一學。

    不過,家事再豐美,他如今也消受不著了,蔣知府說的“病在床上”其實是個籠統(tǒng)含蓄,徐二老爺事實上是受了傷,很重的傷。

    一刀從左肩橫過胸腹,直落到右胯,比延平郡王挨的那一刀還兇險。

    他能撿回這條命來,只因為一件事:他胖。

    這半年多來他背靠隆昌侯,隆昌侯懶得與他糾纏,手心里漏點就夠喂飽了他,他本來中年就有些發(fā)福,再一得意,天天酒席不斷,把自己吃得吹了氣般漲起來,直是個行動的rou圓。

    就是這一身肥滿的rou救了他。

    砍殺他的那一刀極是兇狠,落刀處心肝脾肺腎盡是要害,但這一刀入了他皮,入了他rou,硬是沒能砍進他的內(nèi)臟里。

    徐二老爺當時沉入了水底,但等劫匪將他的人砍殺殆盡,搶走了他的船,他慢悠悠地靠一身rou又浮了上來,飄在蘆葦蕩里,等到天明時,為人發(fā)現(xiàn),救了上來。

    很難說他的命是好還是不好,說好吧,鹽一丟就是一船,一丟就是一船,說不好吧,這種要命傷勢,他居然能死里逃出生來,養(yǎng)了十來日,能躺在床上哼哼出聲了。

    第77章 第77章

    “賢侄女婿呀,你聽我告訴你——”

    徐二老爺這回著實損失慘重, 他心肺是逃過一劫, 但脾胃沒這么好運氣, 還是叫砍了一道進去, 飄在水里那會兒失血不少,元氣大損,養(yǎng)到現(xiàn)在,雖是把命續(xù)了回來,人還是虛弱得很。

    但他想及這回吃的大虧,十分/身殘志堅, 硬是拒絕了兒子代為分憂解說的請求,自己仰面躺著,親自連咳帶喘,一言一語地把當夜情形回想訴說了出來。

    ……

    且說徐二老爺打從跟隆昌侯連上親后,那是在各個河道都抖了起來,按理他如今要弄鹽引也容易了許多, 但人欲壑難填,鹽引再容易弄, 那也得下本錢,私鹽的本錢相對就要比官鹽低廉許多, 當然,風險也大。

    徐二老爺如今有大靠山, 不怕風險, 他就還是老樣子, 官鹽私鹽一起來,因為自覺沒人敢怎么著他,他還勇于上船押運起來。

    一般情況下,徐二老爺這個身份,不至于親自出面沾手,但這次這船鹽有點特殊,全部都是私鹽,沒一丁點官鹽。

    這是徐二老爺才搭上的一個門路,從外地一個上家鹽梟手里買來的,因為怕路上被查,家下人顏面不夠,被關(guān)卡扣下來,徐二老爺才親自上船,打算弄回來跟官鹽摻到一起,再拿出去發(fā)賣。

    私鹽船一般晝伏夜出,白天慢慢地在水面上飄,晚上加緊趕路,因為有些關(guān)卡官吏懈怠,夜間懶得一船船驗看,混過去的可能性更大。

    徐二老爺靠著這一招,一路都很順利,他作為隆昌侯親家之弟的身份都沒用上,就快回到了揚州城。

    就是快到家的前一晚上出了事。

    事出得非常突然。

    依律法,城門晚間關(guān)閉,水關(guān)水閘也不例外,到天明才會重新打開,放人馬車船進城。當時私鹽船距離入城河道還有大約十來里水程,船上載的不是正經(jīng)貨物,徐二老爺怕提前靠近了水閘,跟其他船一起等候入閘的時候被好事者窺破機關(guān),于是決定提前停下,休息兩三個時辰,然后再趕路,這樣等到天明的時候,正好可以進城。

    他下令停下的這一處河道旁生著一大叢蘆葦蕩,為了隱蔽,徐二老爺指揮著把船劃到了蘆葦蕩里面藏好,留了兩個船夫守夜,看著萬無一失,然后才安心去睡了。

    下弦月色淺淡,深秋枯黃的蘆葦在月光下隨夜風輕輕搖蕩,本是一副美好靜謐的畫面。

    就在這靜謐里,殺出了雪亮刀光。

    私鹽船上大部分人都睡了,守夜的兩個船夫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驚叫,就雙雙中刀落水。

    販私鹽本就是提著腦袋干的買賣,船上人說是睡,其實沒有誰能真睡得著,也就是躺著休息一下,聽到驚叫,紛紛提家伙從船上各處奔出來——對,徐二老爺這艘船上也是有武裝的,所有販私鹽的人,都不可能空手提鹽來回,有的大鹽梟武裝甚至不下于官府。

    但沒有用,徐二老爺這邊的武裝與對方對上直是不堪一擊,連個血戰(zhàn)的過程都沒有,如被砍瓜切菜般,暗夜里只聽聞慘叫與咚咚不絕于耳的落水聲,這個聲音不多久就輪到了徐二老爺。

    徐二老爺當時膽都被嚇破了,抖抖索索地試圖往船后躲——那里其實躲不住人,他就是慌了神了,結(jié)果被劈面一刀,他站立不穩(wěn),秤砣般沉進了水里。

    他這樣也是有好處的,瞬間沉得太快,砍他的人都沒來得及給他第二刀,估計是想著他不可能逃出生天,或者是覺得沒必要,那人沒下水來確定他的死活,轉(zhuǎn)頭又殺別人去了。

    徐二老爺流夠了血,喝飽了水,連撲騰的力氣都沒了,他一身rou所自帶的浮力發(fā)揮了作用,待劫匪搶了他的船離開后,他慢慢飄了上來。

    他是唯一生還的人。

    ……

    “這些殺千刀的劫匪啊,搶劫又殺人,我的船,我的鹽,我的人,哎呦——”徐二老爺老淚縱橫,一臉的心痛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