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20
也算相識一場,他看著她從秀才一路走入仕途,她看著他幾經(jīng)輾轉(zhuǎn)最終成了藩王,相識于微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她去拜別也算好聚好散。 前一年西北大雪,這一年岳陽城大雪,曲清言站在廊檐下等著宮人進(jìn)去通傳。 從前的余管家早已經(jīng)回鄉(xiāng)去養(yǎng)老,余有臺身邊的近侍全部是宮中帶出來的,沒有一個熟悉的面孔。 “曲大人,殿下請您進(jìn)去。” 宮人站在門前小意的通傳,就算曲清言這數(shù)月來極少進(jìn)出王府,可她之前在堂中給眾人留下的印象還在,宮人看著她就會下意識的賠小心。 照舊是絳紅的親王袍服,頭上戴著翼善冠,所有頭發(fā)挽成發(fā)髻梳的一絲不亂。 余有臺垂頭坐在堂正中,見她進(jìn)門也只抬眼掃了一眼。 “可是明日要回京去了?” “是,今日特意前來像王爺拜別?!?/br> 曲清言躬著身,一如從前站在朱瑾睿身前一般,她此時對著余有臺也早已經(jīng)分清他是親王,她是朝臣。 “嗯,人手可是帶夠了?” 關(guān)切的話語說的淡淡,曲清言彎著的身子就沒有直起來。 “謝王爺關(guān)心,微臣已經(jīng)收整妥當(dāng)?!?/br> 堂中的空氣慢慢凝滯,余有臺不知還能說些什么,而曲清言已是準(zhǔn)備離開。 “王爺,微臣還有一些王府中的庶務(wù)要處理,先告退了?!?/br> “嗯?!?/br> 自始至終曲清言都沒有抬頭,而余有臺嚴(yán)肅端方的面上也是看不出任何情緒。 宮人引著曲清言從堂中褪去,離開岳陽城的前一日,她身為廣王府的長吏就總要有始有終,王府中年節(jié)期間各級官府的都會來給余有臺拜候。 送來的年節(jié)禮也要登記入冊如庫房,這些按說都應(yīng)該是王府的總管來處理。 可余有臺身邊的太監(jiān)總管雖是宮中出來的,行事也很老練,但曲清言就是在他身上看不到一點讓余有臺信任的模樣。 想著當(dāng)年在山東這人對自己的幫助,曲清言就覺得自己還債的機會又來了。 王府內(nèi)各級官員都知她明日要回京,知道她此時在王府中辦公就全部趕了過來。 一個一個的應(yīng)付過去,待全部處理好天已是暗了下來,下了一整日的雪終于停了,千山尋來燈籠走在前方照著路。 “曲大人,殿下知您明日就要回京,今日特意在堂中擺了酒席請您過去用晚膳?!?/br>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想到讓她過去用晚膳? 曲清言心下詫異,可人家身為王爺又是頂頭上司,她不能不聽話,交代千山候在外面,就跟著宮人去到了堂中。 ☆、第二百九十八章 親王袍服不知何時已經(jīng)換下,曲清言就見著余有臺一身青衣一如當(dāng)年在長安城時的模樣。 她不由得晃了晃神。 “微臣見過王爺?!?/br> “你們退下吧。” 余有臺沒有去看曲清言,而是對著堂內(nèi)一眾宮人擺了擺手。 房中只剩他們二人,正中的桌上擺著幾道精致的小菜,一個銅盆鍋子正咕嘟嘟的冒著熱氣。 “知道你到了冬日就喜歡這樣用,特意命人擺了?!?/br> 曲清言淡淡的笑了笑:“謝王爺還記得?!?/br> “沒有外人在,你同平日里那般喚我老師就好?!?/br> “禮不可廢?!?/br> 曲清言執(zhí)拗的站在哪里不肯上前終于是讓余有臺忍不住皺了皺眉心。 他上前一步在曲清言戒備的目光中幫她將斗篷褪了下去,又拉過她的衣袖將人帶到了桌前。 “這次回去可是不打算回來了” 他問的直白讓曲清言瞬間就有了被人看透心思的慌亂,可慌亂也不過片刻,她坐到了桌前抬頭看去,也直白的回著。 “是,祖父希望我可以留在京城?!?/br> 他沒有用孤,曲清言也就沒有用微臣,切的極薄的rou片在沸水中滾過就已經(jīng)熟了,余有臺就如同當(dāng)初在長安城時那般夾了出來,放在了曲清言的盤中。 “不敢勞煩王爺,我自己來就好?!?/br> “你就當(dāng)真不愿意再喚我一聲老師?” 余有臺放下筷子清雋嚴(yán)肅的面龐上已是帶起失落。 這樣的話讓她如何接,陰陽怪氣了大半年的人是他,她現(xiàn)在不過是看清了自己只是一個長吏的身份不愿再有半點的逾越,難不成這樣也不對嗎? “王爺何出此言,當(dāng)初是您說起過往的事不提也罷,現(xiàn)在又何必糾結(jié)一個稱謂?!?/br> 余有臺似是從未想過會有一日被自己話來打臉,他訕訕的看著曲清言。 “你明日就要回京,今日如何已是沒有關(guān)系了。” 曲清言就覺自己有些聽不懂他的話,她抬眼看著可余有臺說完這些話卻已是垂了眼簾又去幫她涮著rou片。 她自嘲的笑了笑,也不再多言,他愿意這般她也不去推辭。 房中靜悄悄,只有餐具的磕碰的聲響,以及鍋中的水花破裂的聲響。 曲清言在前院忙了整整一日,此時這般被余有臺投喂著胃里漸漸的暖了過來,吃到半飽她整個人已經(jīng)是放松下來。 “可是要喝上幾杯?” 余有臺倒酒的動作格外熟練,曲清言曾聽宮人提起他每晚都要借著酒精才能入睡。 說到底他也是一個身不由己的可憐人,這一生都要被困在岳陽城,說來他比自己還要可憐。 曲清言心中那點芥蒂因著這幾分感嘆而煙消云散,她接過酒杯同余有臺輕輕的碰了下,仰頭一飲而盡。 “如何,這是我特意尋來的回味綿長,比一般的酒入口都要來的激烈。” 曲清言仰頭灌完一杯就已是后悔,那股辛辣自口腔一直鉆入胃中,連帶著之前吃下的東西都要跟著造反。 他這是從哪里尋來的高度烈酒? 這樣喝下去身子會喝的垮掉的吧? 她抬手擋在余有臺又要去斟酒的手上:“老師,你不該是這樣的?!?/br> 等了一晚上的稱呼終于又是聽到,余有臺唇角終于帶上了幾分舒心的笑意,只這笑意也不過是一點點,轉(zhuǎn)瞬即逝。 他拂開曲清言的手給彼此又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