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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對著兩人擠了擠眼睛。也不等程至楨回答，就扭頭跑開。

    只剩下兩人站在原地，再次陷入了沉默。

    等了一會兒，章栗忍不住打破了僵硬的局面。

    “那個……我們走吧？”

    “……我不是那種人?！背讨翗E咬牙，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他低斂著眼，有意識地避開她的目光。

    “我知道我知道。我沒放在心上?！闭吕蹩嘈Γ焕男渥?，“走吧，我也累了。你帶個路？”

    “……”程至楨的神色緩和了些，于是轉(zhuǎn)身帶路。

    七轉(zhuǎn)八拐的上了幾層樓，又走了一段距離，程至楨的房間就到了。

    門口照例有著門禁，兩人分別掃了瞳孔，便走了進去。

    出乎意料地，房內(nèi)的裝潢還不錯。雖然不大，但很整潔，該有的設(shè)施一應(yīng)俱全，甚至還有獨立的衛(wèi)生間。

    在末日能有這樣的生活環(huán)境，已經(jīng)比外城那些睡地攤帳篷的好多了。

    只是，只有一張床。

    兩人的視線都往床看去，又默契地看向?qū)Ψ健?/br>
    還沒等章栗說話，程至楨便搶先開口，“我打個地鋪，你睡床上吧。你放心，我不會……”

    “好了好了，我知道的?！笨此钡臉幼?，章栗失笑，直接打斷再一次想證明自己的程至楨同學，說：“我睡地鋪吧，這是你的房間。反正只是一晚?！?/br>
    程至楨卻顧及到她是女性，一定要她睡床。章栗拗不過他，只得答應(yīng)下來。

    兩人依次洗漱收拾后，便各自躺上了床鋪。

    房間里的燈已經(jīng)滅了，只有一個小窗子透了些夜色進來。

    章栗睜著眼睛看天花板，黑漆漆的，并看不清楚。

    發(fā)呆了許久，章栗還沒有睡意。房間里寂靜無聲，連呼吸也聽不分明。

    凝神聽了一會兒，章栗歪頭往地鋪那邊望望，略一思索，輕聲開口。

    “……你還沒有睡么？”

    “……你也沒睡？”不出所料，程至楨的聲音響了起來。原來兩人都在失眠，只是因為一個在床上一個在地上，各自看不見對方表情罷了。

    “嗯。聊會天么？”章栗想了想，問道。

    程至楨沒有回答，大概是默認了。章栗也沒想等他答應(yīng)，自顧自地說話，像是在喃喃自語：“跟我想的不太一樣?！?/br>
    “什么不一樣？”程至楨其實一直閉著眼，但并沒能睡著，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

    此時他仍然保持著合眼的狀態(tài)，只用耳朵仔細聽著章栗的聲音。

    “這末日……”章栗輕輕說，“很平和。平和得不像末日?！?/br>
    “……你是說母親的氛圍嗎？”程至楨沉吟片刻，答道，“這里畢竟是國家費了大工夫建造的幸存者基地，也是反擊喪尸的重要據(jù)點。普通人進了這里，安全感肯定會比外面高一點?！?/br>
    “你說的對，但我不是指這個。”章栗搖搖頭，頭發(fā)跟枕頭的布料發(fā)出細微的摩擦聲?！拔沂怯X得你們的心態(tài)也很平和?！瓕ξ乙稽c戒心也沒有。不僅帶著我進母親，還愿意讓我進內(nèi)城?！?/br>
    章栗頓了頓，又接著說：“我進城時看到的那些車和人，無助而茫然，渴望著活下去，卻只能焦急。沒有你們幫我，我大概也是他們其中的一個?！?/br>
    夜晚總是會激發(fā)人的潛在情緒，讓人變得感性。此刻章栗的碎碎念，并不是什么套路，而是真情實感的抒發(fā)情緒。

    雖然一直告訴自己這是個虛擬世界，可置身其中，她卻無時無刻不被傳遞著真實感。

    這一路的經(jīng)歷，沒有想象中好萊塢式觸目驚心的場景，最刺激的時刻也不過是喪尸撲過來的那一瞬間。

    可是這世界每個縫隙都在透露著頹敗和真實，程至楨四人，橋上等待的車流，外城席地而睡的人……沒有一處讓章栗覺得有虛假的地方。

    章栗覺得，如果不是去找了程至楨他們。她真的會認為自己是單槍匹馬地被扔到末世當喪尸開胃菜來了。

    “這樣的世界，能碰見活人已經(jīng)不容易了，你又救了我們，算是有緣分吧?！背讨翗E淡淡地回答，“現(xiàn)在母親正是開放期，外面等待的人，大多都能進來，你不必太往心里去。還有……”

    他想了想，道，“舉薦名額雖然寶貴，但我也并沒什么可以用的對象，不如還你人情。不過這樣一來你就必須加入護衛(wèi)隊了，不要怪我太擅作主張?！?/br>
    章栗說：“怎么會怪你，感謝你才是。只是護衛(wèi)隊應(yīng)該要很能打吧？我身無長技，不知能不能勝任?！?/br>
    “你只是沒經(jīng)過訓練。”程至楨聽言，很果斷地反駁她，“你的反應(yīng)速度和肌rou力量……如果我沒看走眼，都是很不錯的。我本覺得你可能學過體術(shù)一類，不過你否認了。這樣看來，你應(yīng)該是天賦型選手吧?！?/br>
    不，我是作弊型選手。章栗默默想到了U。

    從遇見程至楨后，U就很識趣地再沒出來。章栗悄悄地撫上脖頸掛著的項鏈，冰涼的觸感，與皮膚的感覺截然不同，摩挲之下還能感覺出“U”字母的形狀。

    當下，章栗竟然有些想念在一旁默默吐槽她的那個傲嬌光球。

    程至楨見章栗不再說話，微微睜眼看了一下她的方向，沒發(fā)覺動靜。

    略等待一會兒，程至楨便說：“先睡吧，明天帶你去登記，再就要去護衛(wèi)隊參加新人訓練。那時候，希望你別怪我擅自帶你進隊。”

    章栗輕聲應(yīng)了，房間便又陷入了寂靜。這一次，程至楨很快就發(fā)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想到程至楨說明天還有一系列的事情，又少不得花費精力。章栗攥了攥被子，也側(cè)過身，合上了眼睛。

    她在末日世界的第一晚就這樣過去了。

    =o=

    ☆、第6章 喪尸末日（六）

    在陌生的環(huán)境，章栗有些擇床，睡得并不沉，所以很早就醒了。

    醒來后望向窗外，天空剛剛破曉，太陽從地平線的盡頭沉默地露出一角。幾片白云被染的姹紫嫣紅，寂寥地飄著。

    章栗躡手躡腳地簡單洗漱一番，覺得時間還早，便想要四處逛逛。

    臨開門前，她回頭望了一眼還在沉睡的程至楨。

    他的睡姿很老實，側(cè)身微微蜷曲著，掖著被子，呼吸均勻。

    章栗不好意思多看，極輕地扣上門，溜到了走廊上。

    昨天跟著程至楨七彎八拐時，留意到不遠的地方有露臺，便憑著記憶走了過去。

    踏上天臺，不出所料地視野很好，能看到內(nèi)城墻的頂端和遠處平坦的外城。

    再遠處的母親境外與地平線糊成一片，只是十分寂靜的藍。高高低低的樓群氤氳著，在尚不明朗的朝霞中漸漸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