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習(xí)慣了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每天清湯寡水果腹的日子。

    在干旱開始之初，有許多人家就已經(jīng)開始節(jié)約用糧，到目前為止還不至于出現(xiàn)餓死的局面。

    可是，餓不死卻不代表不會渴死。

    西河村旁邊不知道流淌了多少年的小河現(xiàn)在徹底的變成了一條干枯的河溝，里頭的水連一瓢都已經(jīng)舀不出來了，即便是舀出來，也是泥沙糊糊。

    或許再過上幾天的時間，就連這濕漉漉的泥沙糊糊也會消失不見。村子里的老人們看著這條河開始嘆息！

    林玉岫在西河村挖的兩口深井也有逐漸干枯的局面，水位開始一天天的下降。

    族長、十九叔公以及里正已經(jīng)安排了人日夜巡守，每戶人家每天的用水量都做了嚴(yán)格的控制。

    這樣的時候，能多堅(jiān)持一天，就是希望。

    可是，西河村之外，那些沒有深水井的村子，現(xiàn)在基本上已經(jīng)吃不到水了，在山上樹木茂密的河溝里，還有些零星的水，卻根本不足以維持這些人的需求，為了搶水，周圍的幾個村子里都死了好幾個人了，最后不得不采取平均分配的法子解決問題。

    272 族長之死

    “玉岫，村子里的好些人家已經(jīng)來投靠的親屬了，村子里的人越來越多了，這可咋辦？”五叔的嘴唇上面已經(jīng)起了厚厚的一層干皮，說話的時候，就會裂開流血。

    不過，五叔這時候也顧不得了。

    “五叔，你也別著急上火的，事情總能解決不是？”林玉岫端過一碗水給五叔道。

    五叔看看這一大碗清凌凌的水，到底沒有接過來喝，村子里的人家水都不多，就是玉岫這里也是與村子里其他人家一樣每天領(lǐng)水用，他要是喝了，玉岫這里咋辦？

    “村子里的人這幾天時間就多了三成，咱們井里的水要是維持這么多人用的話，只怕連二十天都用不上了?！本锏乃呀?jīng)越來越少了，可是人卻越來越多。

    “咱們不能管別人留親戚的事情，但是不管家里收留了多少的親戚，供水不能增加，只能按照原有人口的數(shù)量分配?！绷钟襻独渲樥f道：“五叔，我家里都是女子，也不怎么出門，用水少，這碗水你就喝了吧?！?/br>
    不是她冷清冷血，而是她沒有辦法關(guān)照到這么多的人。畢竟，她就只是個稍微有些遠(yuǎn)見的小女子而已，在這樣嚴(yán)重的旱災(zāi)面前，絲毫沒有抵抗的余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保全村子里的人，僅此而已！

    五叔最后還是端過這碗水一口氣喝了下去，他成天跑進(jìn)跑出的，口渴的可比別人更加快，但是家里的水卻是一樣的。

    喝完了水，五叔嘴巴干的不是那么厲害了，才接著說道：“已經(jīng)有好幾家的人開始鬧了，說是那點(diǎn)兒水不夠用?！?/br>
    五叔是負(fù)責(zé)分配水的，所以這些家里水不夠用的人家都沖著他來了。昨天只有一兩個人鬧騰，可是今天已經(jīng)有四五戶人找他了，這樣下去可不成。

    “五叔，你去找族長和十九叔公說明情況。想必他們心里有數(shù)?！?/br>
    里正也好，十九叔公也好，還是族長也好，總不至于為了外村不相干的人讓本村的人渴死吧？

    “不是我不去找族長，族長只怕是不成了——”

    在這樣嚴(yán)重的災(zāi)難面前，便是一個生龍活虎的男人，都已經(jīng)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何況是一個纏綿病榻已經(jīng)許多年行將就木的老人呢？

    據(jù)說，族長已經(jīng)三天水米不沾牙了，陳大夫也去看過了，只是搖搖頭就走了?；蛟S，大限之日就在這兩天了，到時候，要怎么辦？

    林玉岫這幾天都沒有外出，因外面的天氣實(shí)在是太干燥酷熱，只有待在屋里才能感覺到?jīng)隹欤材鼙M可能的少蒸發(fā)些身體里的水分從而節(jié)約一點(diǎn)水。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族長的情況。

    “怎么會？”此刻聽到消息，林玉岫心里震驚，她忽的站起來道。

    “玉娃，是真的，你要是有心，就過去看看吧，或許就再看不到了?！蔽迨蹇戳钟襻妒钦娴牟恢?，才開口說了這一句。

    林玉岫點(diǎn)點(diǎn)頭也不多與五叔說話，忙就朝族長家中匆匆走去。

    只是還不等她走到族長家里，遠(yuǎn)遠(yuǎn)就聽到族長家里傳出撕心裂肺的一片哭聲。

    林玉岫整個人一愣，腳脖子都有些軟，甚至挪不動步子了。

    族長已經(jīng)走了，這是自從大旱以來，村子里死的第一個人。只是沒想到，這第一個人會是老族長！

    林玉岫覺得有些不能接受，可是不能接受又如何？

    有些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就只能面對！她無能為力。

    林玉岫掙扎著走進(jìn)族長家里，才進(jìn)門，就看著白茫茫的一片。

    耳中傳來的都是啼哭的聲音，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高高低低的哭泣聲交織在一起，林玉岫覺得眼前的一切似乎遠(yuǎn)離了她的生活，她的腦子嗡的一聲變大了許多，也變木了許多。

    雖然老族長不曾像十九叔公那樣對她的生活有過很多的幫助，可是對她也并非是完全不曾管過。這幾年，明里暗里還是幫著她。

    在林玉岫的心中，老族長也是一個性子和藹的老者，沒有親人的林玉岫很珍惜這些曾經(jīng)幫助過她的每一個人。

    可是，如今老族長就這么突兀的去了，連最后一面都沒見上。

    林玉岫心里悔恨，為什么自己要成天的躲在屋子里，躲在空間里？如果能多cao心一些，最起碼也能見到老族長最后一面，最起碼能知道他在最后還有什么不能放心的。

    林玉岫覺得心中酸澀，似乎有很多澀澀的淚水朝著心里涌去，可是眼中卻越來越干澀，干澀到連一滴淚水都流不出來。

    “玉岫，你來了？”老族長的大兒子林發(fā)貴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過來。

    “小七爺爺，您節(jié)哀……”林玉岫忽然覺得，此刻說什么都是閑的，似乎所有的語言都是那么的蒼白無力。

    老族長的大兒子林發(fā)貴，在村子里這一輩人中間的排行十七，村子里的人習(xí)慣叫他小七叔或者是小七爺爺。

    他也不年輕了，今年已經(jīng)是五十三歲的人了，原本還算硬朗的身體在天災(zāi)與人禍的雙重打擊之下，他顯得蒼老無比。

    “你放心吧，我沒事兒，到底，你太爺爺也是七十多歲的人了，有道是人道七十古來稀，也算是長壽了?！迸c林玉岫一樣，他的眼中也沒有一滴的淚水。

    這樣的災(zāi)難面前，死了或許比活人更好，起碼不用受罪。

    林玉岫緩緩的點(diǎn)頭，隨即又道：“現(xiàn)在這種情況，我們就連一個體面的喪事都沒有辦法給族長辦……”

    鄉(xiāng)下的人講究這個，可是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林玉岫知道，根本就沒有辦法給族長最后的一份哀榮。就算是她不缺錢，卻也不能大辦，條件太差了。

    “我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