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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家世,可以說在南城是頭一份兒,沒人敢得罪。 梁墨在梁家輩分挺高,是梁世政老先生的第三子,也是老來子。年紀(jì)跟第三輩的大侄子比,還要略小幾歲。 書房里緩緩流出吳儂軟語的小調(diào),動人心弦。 梁墨開門進去,瞧見躺椅上的老太太。 梁老太太今年七十五歲,滿頭銀發(fā),但保養(yǎng)得宜,看上去大概是五十多歲。 她穿著一件素色旗袍,戴著老花眼鏡,在躺椅上翻書。 梁老太太年輕時是南城有名的才女作家,寫的書好幾本都拍成了經(jīng)典電影?,F(xiàn)在封筆,不再寫書,不過還是會堅持每日。 梁墨走過去,喊了聲:“媽。” 梁老太太頭也沒抬,半個眼神兒也沒扔過去。 不理不睬。 梁墨:“您在看書,那我不打擾了。” 梁老太太聞言,重重的哼了聲。 都這情況下了,梁墨也不能說真的就走。 拉了張椅子往梁老太太身邊一坐,問她:“誰又惹您生氣了?”說罷,抬起手腕看時間:“還不準(zhǔn)備跟您的姐妹去占地盤兒?!?/br> 梁老太太每晚愛拉著一幫姐妹跳廣場舞。 梁老太太:“七點才開始?!?/br> 梁墨:“哦,金婆熬了湯。下去喝碗?” 梁老太太瞥小兒子一眼,說道:“樓下有糟心事兒,不去。” 樓下也就梁子齊和孟懷呦那檔子事兒,老太太心煩得不行。 按理來說,梁子齊和李稚也還沒結(jié)婚,男婚女嫁也正常??闪豪顑杉沂鞘澜?,梁子齊和李稚交往了三年,快到訂婚的時候了。 臨到頭,出現(xiàn)這事兒,還是梁子齊先出軌背叛了人家女孩子。 這就讓一輩子正直清白的老太太很不喜歡。 況且老太太很喜歡李稚,李稚沒和梁子齊談朋友的時候就把她當(dāng)成孫女來疼。 現(xiàn)在老太太都不好意思去找人家女孩子聊天,可不糟心? 老太太:“要不然,你和小乖試試?” 梁墨:“小乖?” 老太太:“哎呀,李家女娃兒唄。” 梁墨:“她可差點兒成我侄媳婦?!?/br> 老太太:“差點兒就是沒成。小乖是個優(yōu)秀的好女孩,漂亮又聰明。過了這村沒那店?!?/br> 老太太就是想要李稚進他們梁家大門。 梁墨淡笑:“媽,你在這頭熱心腸的搭橋牽線,問過人家女孩了嗎?” 老太太:“這倒是沒有?!?/br> 梁墨:“人家現(xiàn)在說不定不待見咱們,您還是別亂點鴛鴦,反生嫌隙。” 老太太悶悶不樂:“你們都不讓我開心?!?/br> 梁墨失笑,看了看時間:“快六點半了。您要再不下去吃飯,等會兒來不及跳舞?!?/br> 老太太一聽,急急忙忙看時間,發(fā)現(xiàn)還真快到六點半了。趕緊起身:“哎呀,你快跟媽一起下去。媽不想跟他們說話。” 敢情老太太是把兒子當(dāng)成擋箭牌了。 梁墨:“媽,我還沒洗漱?!?/br> 老太太:“梁宗硯,你是不是不愛mama了?” 梁墨無奈:“我陪您下去,行嗎?” 老太太小孩兒脾氣的哼了哼,勉強同意。 梁墨這一輩,是宗字輩。他出生的時候也叫梁宗硯,寫戶口本上也是這名字,后來算命說是五行缺土,就給改成梁墨。 戶口本上是梁墨,對外介紹還叫梁宗硯。 梁墨十四歲的光景就留學(xué)德國,一去十一年。前不久才回國,一回來就坐穩(wěn)南城總警司的位置。 可謂年少有為。 兩人下樓,樓下的梁子齊和孟懷呦一見老太太,連忙起身。 梁子齊期期艾艾的叫了聲:“奶奶?!?/br> 老太太沒好氣的說:“來我這兒干什么?我可拉不下臉再去替你上門提親?!?/br> 老輩人尊重傳統(tǒng),在人生大事上也格外看重傳統(tǒng)。就拿梁子齊這事兒來說,他和李稚自由戀愛,兩家人沒得說,都挺看好。 但談到結(jié)婚,那程序就得走傳統(tǒng)。 梁子齊想跟李稚求婚,來找老太太幫忙。 老太太分量重,也特別喜歡李稚,才應(yīng)聲特意到李家談了談。好不容易兩家商量著要先訂婚,梁子齊突然就出軌。 幸好請?zhí)麤]發(fā)出去,要不然以后讓李稚怎么見人? 雖然錯在梁子齊,但女人在這些事情上面容易吃虧。人們總會出于偏見懷疑錯處在女方身上,然后指指點點。 一想到這種可能,老太太都要被愧疚淹沒了。 梁子齊:“奶奶,對不起?!?/br> 老太太冷言:“你這對不起別朝著我來,去跟小乖說。” 梁子齊一聽李稚就陷入沉默,看樣兒,是不覺得自己犯了多大錯。 也是,現(xiàn)在年輕人,不是婚內(nèi)出軌都不叫出軌。 沒有婚姻子女,劈腿都不用背負(fù)責(zé)任。 老太太搖頭,不再多言。 要是聽得進去,她就多說兩句。 聽都聽不進去了,她還費這口舌干嘛? 梁子齊還想跟上去,他想讓老太太去跟李家說說情。 老太太的分量重,出面了,李家就不會追究。 梁墨向前一步,擋在老太太前面。 他比梁子齊高半個頭,站他面前有些居高臨下。眼睛清冷狹長,垂下眼瞼看人的時候就無端讓人產(chǎn)生壓迫感。 梁子齊:“三、三叔。” 梁墨淡漠的瞥了他一眼,回頭喊:“金婆,帶老太太喝湯去。” 金婆早聽到動靜了,從廚房走出來高聲應(yīng)‘哎’。然后帶著老太太喝湯去。 客廳剩下梁墨、梁子齊和孟懷呦三人,氣氛有些凝重。 梁子齊對于這個不熟悉的三叔實際上是比較怵的,并不因為年齡相近而感到放松。反而像是在面對嚴(yán)厲的父親,甚至比面對父親還要緊張。 梁墨坐下,抽出根煙點燃吸了口。 梁子齊硬著頭皮:“三、三叔,我只是不想跟李家鬧太僵硬。我想跟他們道歉,但李家不讓我進門?!?/br> 梁墨彈了彈煙灰,煙頭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 他指了指對面的位置:“坐?!?/br> 這一瞬間,梁子齊仿佛覺得自己在面對領(lǐng)導(dǎo)上司。他拉著孟懷呦一起挨著坐下。 梁墨:“你上李家道歉,沒跟李家女孩道歉?” 梁子齊:“她不見我。通訊、微信、微博,都把我拉黑了。聯(lián)系不到?!?/br> 梁墨:“還算正常。” 梁子齊:“……找不到她,我才去李家?!?/br> 梁墨:“是找不到,還是不想找?” 梁子齊情緒激動:“我找了她,給她打電話,想好好道歉。她先把我狠狠罵了一頓掛斷電話后,把我拉黑。就算我想誠心誠意道歉,她不給我機會能怎么辦?” 梁墨:“你覺得她做錯了?” 梁子齊語噎:“我……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