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沒有玫瑰露，那是洋貨吧？不過小店有上好的桂花香精，上海來的太太小姐都喜歡的，泡澡啊梳頭啊都用得上。兩位請進(jìn)來看看！”

    文暢和冰冰進(jìn)去之后，店老板拿了一小瓶桂花香精樣品，請冰冰伸出手，要倒一點(diǎn)在冰冰手背上試試香味。文暢本能地?fù)踝〉昀习宓氖?，把瓶子接過來說：“讓我來?！?/br>
    店老板識趣地讓開。文暢倒了一點(diǎn)香精在冰冰手背上，用手指抹開。先拉過冰冰的手到他自己鼻子下聞了一下，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才問冰冰：“怎么樣，這味道好不好？”

    冰冰把手收回來放到鼻子下，嗅了一下說：“不錯啊。老板，還有房間里熏的香，你也推薦一種吧，味道要淡淡的?！?/br>
    “好，好！有的，有的！”店老板樂呵呵地去找熏香。

    冰冰對文暢解釋說：“哥哥，你和爸爸就不必用桂花香精泡澡了，但是房間里可以用點(diǎn)熏香。那些房間很久沒住人了，要去去陳腐味?！?/br>
    文暢笑笑說：“mama叫你出來買東西真是沒有錯，她沒想到的你也能想到，以后你來管杜家好了。”

    冰冰打趣地說：“我才不用那么辛苦呢。還是叫大媽培養(yǎng)將來的大少奶奶吧?！?/br>
    文暢心想，你還不知道你說的就是你自己呢。他看看冰冰，轉(zhuǎn)過頭暗自笑了。

    第二天上午天氣也不錯，杜重生帶著兩房太太一對兒女給父母上墳燒香。他跪在中間，兩個太太一左一右，一對兒女跪在后面。

    杜重生持香三根，念念有詞：“父母大人在天之靈，兒重生攜兩房媳婦一雙兒女祭拜。兒雖幼失護(hù)佑，未敢忘光宗耀祖之責(zé)。蒙雙親所賜先天之靈慧，感蒼天眷顧貴人提攜之恩德，兒旦夕勞作，幸有所成。更喜妻妾和睦，兒女雙全。父母大人若是泉下有知，盡可安心?！?/br>
    杜重生帶著全家恭恭敬敬叩首三次。

    第16章 大雨中的禮拜天

    杜家掃墓歸來后的禮拜天早上，下起了大雨。早餐桌上，只有邱菊兒和杜冰冰兩個人。邱菊兒咽下一口粥，說道：“冰冰啊，幸虧我們聽你的，昨天回來了，不然遇上今天的大雨，路上一定狼狽死了。下雨出不了門，今天正好讓你哥哥好好休息?！?/br>
    冰冰答道：“是啊，讓哥哥好好休息。”她心里在著急，下這么大的雨，她和孝慈怎么在公園里見面呢？

    文暢下樓來了?！癿ama，冰冰，你們好早?！彼f著，坐到冰冰旁邊的位子上，從粥鍋里盛了一碗粥，問道：“爸爸還沒起來？”

    邱菊兒說：“怎么會？你爸爸總是早起的。今天義社里有重要的事，你爸爸要親自去安排?！彼龂诟纼蓚€孩子：“雨下得這么大，你們今天別出去了，等會兒看冬月是不是好點(diǎn)，她好點(diǎn)的話，我們打牌玩?！?/br>
    文暢問：“二媽的腰痛病又發(fā)作了？”

    邱菊兒嘆口氣說：“一到陰雨天就不行了，一年比一年嚴(yán)重。小時候練功太過留下的后遺癥?！?/br>
    冰冰心事重重地放下碗筷：“我吃好了。去看看mama?！?/br>
    邱菊兒和文暢都點(diǎn)點(diǎn)頭。冰冰起身上樓去。

    看冰冰走遠(yuǎn)了，邱菊兒朝冰冰的背影努努嘴，問文暢：“兒子，這幾天怎么樣了？”

    文暢咽下一口食物，很確定地答道：“很好啊。我，每天都很高興。mama你就別cao心了。”

    邱菊兒看著兒子，欣慰地說：“你高興就好?！?/br>
    樓上孟冬月的房間里，冰冰正在給側(cè)躺的mama按摩腰部?！癿ama，這樣可以嗎？”她輕輕問道。

    “好，很好?！泵隙抡f：“并不是很嚴(yán)重，你不要擔(dān)心?！?/br>
    冰冰勸道：“那今天不要去小佛堂念經(jīng)了，跪多了怕你的腰受不了。”

    孟冬月答道：“不去了。經(jīng)和佛都已經(jīng)在我心里了。佛祖不會怪我的?！?/br>
    冰冰探詢地說：“大媽說mama的腰痛病是小時候練功太過的后遺癥?！?/br>
    “是啊?！泵隙掠挠牡卣f：“我六歲被賣進(jìn)戲班子，一邊當(dāng)丫頭一邊練功，十歲因?yàn)樯聿母咛羯ひ舸竞裾桨輲煂W(xué)唱須生，十四歲開始挑大梁唱壓軸戲，二十多歲就一身病痛了。冰冰，你的命比mama的命好，從小沒有吃過苦。你爸爸要你好好讀書，是有他的道理的。一個人起點(diǎn)高，就不要浪費(fèi)她的機(jī)會?！?/br>
    冰冰疑惑地重復(fù)道：“起點(diǎn)高就不要浪費(fèi)機(jī)會？”

    孟冬月慢慢地坐起來，靠在床頭上，看著冰冰清亮的眼睛說：“mama這輩子，有這樣的生活，就算是很有福氣了。我嫁給你爸爸的時候，一身是病，要是換了別的人家，我哪里還有今天?！?/br>
    孟冬月拉過冰冰的手，才繼續(xù)說：“可是，如果mama六歲時不是被賣到戲班子，而是發(fā)蒙開始讀書；十四歲不是唱戲賺錢，而是進(jìn)洋學(xué)堂讀書；那你說二十歲時我會在哪里呢？會有哪些機(jī)會呢？你現(xiàn)在就是起點(diǎn)比mama高，你有各種各樣的機(jī)會，你就像有翅膀，可以按自己的心愿飛翔?！?/br>
    冰冰看到她mama眼里閃著動人的光芒。她的一向平淡恬靜少言寡語的mama，這一刻似乎換了一個人，閃著灼人的生命光亮。

    冰冰抱緊mama，貼心地說：“mama，我懂。我一定珍惜我的機(jī)會，按我自己的心愿飛翔?！?/br>
    孟冬月欣慰地說：“你聰慧過人，mama很放心?！?/br>
    冰冰看mama似乎精神不錯，就說道：“mama你覺得好點(diǎn)的話，下去跟大媽他們打牌玩吧，好過整天悶在房間里。”

    孟冬月雖然不是很有興趣，但是也不反對：“好，他們?nèi)瞬粔虻脑挘揖蜏悅€數(shù)，打發(fā)時間吧?！?/br>
    冰冰回到自己的房間，還能聽到外面雨淅淅瀝瀝的在下，不禁心里煩亂起來。她并不是擔(dān)心今天見不到孝慈，而是已經(jīng)決定不出門，怎樣才能讓孝慈知道呢？她沒有要過孝慈的電話號碼，孝慈也沒有給過她，到目前為止，每次都是孝慈找她，她沒有找過孝慈。如果不通知孝慈，這樣的天氣，他會不會還去公園傻等？

    冰冰在房間里不安地走來走去。樓下電話鈴響了，然后毛妹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上來：“喂······呣······好，知道了······”冰冰估計(jì)是孝慈打電話來了，就把房門打開，站在門口張望著樓梯，等著毛妹上來。

    毛妹慌慌張張地跑上來了，但是并沒有朝冰冰這邊看，徑直沖向了大太太的房間。一忽兒邱菊兒就帶著杜文暢沖出房門向樓梯跑去。冰冰本能地跟著往樓梯跑，問她哥哥：“出什么事了？”

    文暢停下腳步簡短地交代冰冰：“我跟媽出去有點(diǎn)事，你不要出門，跟二媽在家等著，有事我打電話回來?！?/br>
    冰冰著急了：“哥哥，什么事呀？！”

    看他母親已經(jīng)奔到大門口了，文暢一邊往樓下跑，一邊應(yīng)著：“毛妹你跟小姐說吧！”

    冰冰只好回頭抓住毛妹問原委。毛妹急急慌慌地說：“老爺身邊的阿貴打電話回來，說老爺暈倒了，送到慈濟(jì)醫(yī)院去了?！?/br>
    冰冰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