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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仙鯉奇緣/騎魚歷險記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01

分卷閱讀101

    野猴正在塘邊樹枝上焦急地亂叫。他一揚手,小猴子身子底下便出現了一艘晶瑩剔透的小冰船,托著它慢慢漂到了岸邊。母猴子激動地跳下地去,小猴子蹦跶著撲了上來,鉆進母猴懷里,撒嬌一般吱吱叫個不停。母猴子摟著小猴,人立起來,向白知縣連連作揖。白知縣笑笑,還了一禮。猴群紛紛過來,一齊作揖,然后吱喳叫著在林子里跑散了。

    ***

    回到衙署,白知縣漸覺鼻塞聲重,到晚上額頭都熱燙起來。他正要弄一盞紫蘇湯來,不巧聽說神農堂出事,一口熱水也沒顧上吃就走了。原來夜里神農堂出急診,一鄉(xiāng)霸被牛頂穿胸口,出血不止,蘇苗苗帶弟子們趕到時已經不中用了。這鄉(xiāng)霸的兒子是無賴慣了的,哪里把這十四歲的女神醫(yī)放在眼里,硬說是庸醫(yī)誤治,糾集了一幫閑漢鬧事。依蘇苗苗的本事,哪會把這幾根蔥當大頭蒜,喵神農更覺得啊嗚一口把這些人都吃了更省事??伤麄內胧酪簿昧耍缃褚彩嵌碌?,知道不能胡來,只要報了信等白知縣來解圍。

    白知縣連夜趕去鄉(xiāng)下把他們救了回來,之后就覺得有些不對,次日便發(fā)起了高燒。他強撐著去辦公,處理完了案牘,就伏案昏睡過去。蘇苗苗給他把了脈,蹙眉道:“若只是風寒也罷了,可他這陣子憂勞太過,身子受損,不調養(yǎng)幾日是不能好了?!卑⑽募钡貌恍?,蘇苗苗卻十分鎮(zhèn)定,吩咐阿文將他扶抱到榻上,又打發(fā)他煎了藥來,自己扎針將白知縣弄醒,灌了藥湯再讓他睡下。

    白知縣病來如山倒,一連兩日藥都灌不下去。廚娘王氏連著煎了十回藥,他都是吃了就吐,額頭燒得guntang?;鑱y中見王氏來,他扯住她袖子說了聲“娘親,水”。王氏是中年沒了兒子的,見他病中這樣叫喊,眼淚登時就下來了,捂著嘴哭道:“這無父無母,異地他鄉(xiāng)的,連個貼心貼肺的人也沒有,到底可憐……”

    蘇苗苗溫聲安慰她幾句,挽起袖子給白知縣扎針炙艾,幾番折騰,好歹穩(wěn)定了病情。她囑咐阿文、阿秀輪流守著。阿文絞了冷帕,給他敷在額上,看他沉睡不醒,便就著燈光看書,不多時自己也伏案睡著了。

    夜半時,阿文聽見響動驚醒,發(fā)現白知縣已經燒得胡言亂語,趕忙將他推醒。白知縣睜了眼睛,也不大認得人,看著他一時喊“子文”,一時喊“慕容”。阿文給他換了額上帕子,喂他喝了些水。白知縣安靜了片刻,突然狂亂掙扎起來,叫著“著火了”,又喊“魚兒快走”,怎么也按不住。他手上紅光亂竄,屋子里的花瓶、茶罐統(tǒng)統(tǒng)自己碎了,跌得一地狼藉。阿文沒見過這陣仗,嚇得幾乎魂靈出竅,只能大半夜的去敲蘇苗苗的門求救。

    蘇苗苗取出一粒紫雪丹,讓他快磨墨來,給白知縣就著墨汁服下。當晚他熱度漸退,天明時已轉為低燒。阿文睜眼守到天亮,總算透了口氣,心頭一松,又在他榻邊埋首睡了過去。

    白知縣病了,三天沒去衙門。外頭百姓都知道了,三三兩兩送了雞子棗子到衙門來,甚至還有山上挖來的金銀花半枝蓮。到了第三天夜里,牛毛細雨紛紛而落,窗外芭蕉葉搖曳不休。白知縣點了燈,擁被看了幾行書,朦朦朧朧又閉上了眼睛。阿文扶他躺好,吹滅燈燭,正要離去,檐下芭蕉一陣亂響,緊接著窗戶猛地被人推開,閃進一個人影來。天外一聲霹靂,映得這人身影如惡鬼一般,擎著一柄亮光刺目的彎刀。

    阿文嚇得“嗷”地一聲跌坐在地上,又掙起身來,抄起一張交椅奔到白知縣床前。那柄彎刀砍翻床前屏風,劈破梅花紙帳,撩飛了阿文,直往白知縣心口刺來。

    “嗤啦——”一聲,白知縣心口衣衫劃爛,卻沒有迸出鮮血,而是濺起了一串火星。

    白知縣睜開了眼睛,用手按了下心口。蘇苗苗、阿文都沒有察覺,他病倒發(fā)熱這幾天,胸口、脅下又生出了五色晶瑩的硬鱗。

    見他醒來,來人嚇了一跳,倒后退了一步。

    白知縣撐著床邊猛咳起來。阿文不顧身上擦傷,一骨碌爬起扶他起身。白知縣靠在他肩頭,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然后猛地嗆出一口血來。

    “主人,主人!”阿文急得滿臉是淚。刺客在這兒,主人又吐血,可怎生是好!

    那黑衣人卻眼中精光迸露,彎刀一揮,直往白知縣喉管割來。

    白知縣軟軟地抬起手指,指了他一下。他一愣怔,那彎刀竟在白知縣頸間停住了。

    “別動?!卑字h輕輕說道,“你胃里有刀。”

    黑衣人微微發(fā)起抖來。身體里陡然出現、幾乎要突破腹壁的奇異觸感告訴他,這絕不是個玩笑。

    “不信?”白知縣說,“看手。”

    無數根血針從他握刀的右手里冒出,像團血刺猬一樣。黑衣人慘叫一聲,彎刀脫手。白知縣伸指一彈刀背,彎刀翻轉,抵住了黑衣人的脖子。他又連聲咳嗽起來,刀在他手里搖晃個不停。

    阿文忙用帕子替他捂了下嘴。他又吐了一口血。

    “壯士,”白知縣虛弱地一笑,“我還真不知道,有人恨得想殺我。若我所料不錯,你從前也是旗桿寨的吧?”

    黑衣人冷冷道:“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旗桿寨王四郎是也。想不到啊,白知縣還會這等異術!”這王四郎正是旗桿寨漏網之魚,其人好勇斗狠,在百姓傳言中頗有一些兇名。

    白知縣微微一笑,“行正道者,自有神佑。你深夜到訪,來做什么?”

    “殺你?!?/br>
    “為何?”

    “為我旗桿寨的弟兄報仇!”

    “報仇?”白知縣冷笑數聲,“打家劫舍,違逆王法,官府懲之,天經地義。你報哪門子的仇?平旗桿寨后,我只問首惡,其余從輕發(fā)落,勸其改過。這已是法外施恩,你報哪門子的仇?”

    “廢話少說?!蓖跛睦傻碾p眼變得陰狠,“我時運不濟,落在了你的手里,要殺要剮,悉聽尊便?!?/br>
    “這哪里是廢話,我倒要跟尊駕辯個明白。”

    刀刃發(fā)抖,割破了王四郎脖子上的皮膚,一絲鮮血淌下。白知縣將刀刃移開些許,又靠著阿文咳成一團。

    “宋袞親手殺死無辜百姓十一人,又命人殺死三十多人。今日你找我報仇,這四十多名無辜百姓的家人,又要找誰報仇?”

    “朱庸好女色,光在去年便jian辱良家女子七人,其中六人自盡,一人瘋癲。這七名女子的家人,又要找誰報仇?”

    “去歲,封三率眾劫掠過路客商五十八次,已查到的客商名單里,有三十四家家破人亡。這些客商的家人,又能找誰尋仇!”

    他每說一句,王四郎就后退一步,身子矮上一截。

    待他說到最后一句,王四郎頹然坐倒,撕心裂肺地慟哭起來。

    白知縣頭暈目眩,再支持不住,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