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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容聲音柔軟, “嗯?!?/br> 韓蟄便站起身來, “快晌午了, 飯菜都在食盒里,這會兒就吃嗎?” “好。”令容點頭,自起身下榻,知道食盒是他備的,便道:“多謝夫君?!?/br> 睡了一覺,月事初至的虛弱難受褪去,剩下的風(fēng)寒癥狀就不算大事了。她趿著軟鞋去內(nèi)室擦擦眼睛,又漱了口,出來時,枇杷和紅菱正在側(cè)間擺飯,走過去瞧了瞧,一道色澤鮮亮的素?zé)Z,一盤rou餡卷酥,一份素炒青菜,一份荷葉蓮子湯,另有蜜餞瓜條、雙色馬蹄糕和洗凈的荔枝——都是她愛吃的! 美食在前,心里總算快活起來,令容先嘗那素?zé)Z,豆皮里卷著紅棗糯米冬菇等物,澆著美味湯汁,一口咬下去,香甜柔軟,舌頭都要化酥了似的。 果然美味! 又挑青菜和rou餡酥來嘗,rou餡香而不膩,青菜清淡爽口,各有妙處。 原先的疲憊虛弱煙消云散,她早上難受沒喝幾口粥,這會兒腹中饑餓,將半碟子素?zé)Z吃完,伸筷箸再去拿rou餡酥時,被韓蟄輕輕攔住了。 “風(fēng)寒未愈,郎中交代了要少食油膩,吃得太飽不易克化,七分飽就足夠?!?/br> 說著,舀了一碗湯給她,色澤透綠,蓮子沉浮。 令容戀戀不舍。 從去年嫁入相府,她也就嘗過兩回韓蟄的手藝,每回都奉為至味,印象深刻。三月里韓蟄去河陽后,她還偷偷惦記過他做的菜,而今難得他肯下廚,這一桌菜都合她胃口,色相味都妙到毫巔,誘人食指大動。 她被美食喂得心花怒放,昨晚的害怕、驚慌和不滿暫時遠(yuǎn)去,連韓蟄的臭脾氣也顧不上計較了,只眼巴巴瞧著rou餡酥,又看向韓蟄,“只吃半塊,好么?”偷偷將盤中那塊rou餡酥往跟前撥了撥。 韓蟄唇角動了動,“那就半塊。” 筷箸微沉,那上頭磨了鋒刃似的,還真劃成了兩半。 令容夾起半塊,慢慢吃掉,意猶未盡地瞧瞧剩下半塊,見韓蟄只沉目用飯,清冷如常,沒敢再說,只將那碗湯擺在跟前,拿了小銀勺慢慢的喝。 腹中已不覺得餓了,但那rou餡酥尚且溫?zé)?,香氣仍往鼻子里鉆。 她瞧了片刻沒忍住,摸起筷箸伸過去,卻見韓蟄忽然抬目瞧過來。 令容手勢一頓,笑了笑,“還沒吃飽,最后半塊。”見韓蟄沒說什么,遂拿來吃掉,由衷夸贊,“夫君這手藝當(dāng)真出神入化,做什么都好吃!”滿足嘆息一聲,小銀勺慢慢攪著蓮子湯,小口慢慢品咂。 韓蟄眼底笑意一閃而過,旋即擱下碗筷。 “昨晚的事——”他頓了下,垂眸肅容,淡聲道:“是我急躁了?!?/br> 令容微覺意外,沒想到韓蟄這種冷硬沉厲人竟會跟她認(rèn)錯,抬頭一瞧,見他只管低頭剝荔枝,輪廓冷峻,劍眉斜飛,修長的手指卻干凈靈活,輕易破開荔枝殼,翻出果rou擱在碟中,遂笑了笑,“夫君肯信我就好?!?/br> 片刻后,眼前遞過來幾粒剝好的荔枝rou,晶瑩水潤。 “少夫人胸懷大度?!表n蟄說得一本正經(jīng),“晚上想吃什么?” 令容想了想,“想吃雞髓筍和烏梅小排骨?!?/br> “好?!表n蟄起身洗手,往里頭換了件外裳,說是有事,先出去了。 令容將荔枝rou吃完,走出屋門,只見薄云遮日,樹蔭濃綠,站在廊下,那風(fēng)吹過來時帶些許暖熱,卻不像前兩日暑熱難耐。她昨晚身染風(fēng)寒,不敢再去日頭底下招暑熱,便叫枇杷搬個躺椅出來,往身上蓋個薄毯,在廊下躺著發(fā)呆。 因沒見姜姑的身影,問了問,得知姜姑和金鈴去了楊氏那里還沒回來,便也作罷。 那張?zhí)一ü{顯然是有人栽贓,這府里能模仿她的筆跡,再買通銀光院的丫鬟抖露在韓蟄跟前的能有幾人?她沒有楊氏那樣的家世和底氣,能在這府里保住性命安穩(wěn)度日已是難得,暫時還不敢跟相爺韓鏡、太夫人起沖突,便也半個字不再提,只抱了紅耳朵來玩。 …… 錦衣司中,韓蟄進(jìn)了衙署,先召來幾位負(fù)責(zé)打探消息的下屬問些事,便如常處置公務(wù)。 待快黃昏時唐敦辦完事回來,韓蟄問了那案犯的進(jìn)展,旁的事半字不提,只說明日還有事,讓唐敦來衙署。 隨后如常下值,孤身往京城東南角的一處民宅而去。 次日前晌,唐敦依命過來找他,就見韓蟄的臉色冷沉,正端坐在案后翻看卷牘。 唐敦恭敬立在下首,見韓蟄沒出聲,猜得情況有異。對這位上司的性情,他還算了解一些,沒敢貿(mào)然打攪,一動不動地站了將近半個時辰,覺得腿酸,稍挪了挪。 韓蟄便在此時抬起眼來,目光如鋒銳冷刃,徑直落在他身上。 “前天晚上兩件事,你可有旁的事瞞我?”韓蟄單刀直入,審視而威壓。 唐敦心中一跳,當(dāng)即抱拳,“屬下不敢欺瞞大人?!?/br> “是嗎?!?/br> “那晚屬下深夜打攪,實屬無奈,那案犯屬下已緝拿歸案,押在獄中,并沒叫他逃脫?!碧贫卮故?,沒敢看韓蟄,只道:“不知大人說的另一件是?” “田保那幅畫?!表n蟄起身,緩緩走至他跟前,劍鞘微挑,迫他抬頭對視。 那雙眼睛深邃陰沉,像是能洞察人的心思,其中的壓迫感比九五之尊更甚,唐敦竭力不閃不避,“那幅畫是屬下從田保私宅搜出,同行的弟兄皆是見證。不知大人為何問起此事?” 韓蟄沉眉不答,見唐敦仍沒半點坦白的跡象,臉上浮起冷笑。 “帶進(jìn)來!”他揚(yáng)聲吩咐。 片刻后廳門推開,一位五十余歲的老者被推進(jìn)來,旋即廳門關(guān)上,沒了動靜,只剩那老者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跪在地上,身子微微發(fā)抖。 韓蟄劍鞘微動,迫使唐敦看向那人,“認(rèn)得他嗎?” 幾乎是看到老者面容的那一瞬,唐敦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想回頭跟韓蟄辯解,臉卻被劍鞘抵著動彈不得,只能聽到韓蟄冷厲的聲音,“認(rèn)得嗎!” 唐敦雙拳緊握在袖中,骨節(jié)泛白。 這人他當(dāng)然認(rèn)識,很多天前,他曾帶著唐解憂去找過此人,畫了那副美人花燈的圖,趁著潛入田保私宅的機(jī)會,混在其中。而今韓蟄既然問及,又不動聲色地查訪出來,證人近在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