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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你這樣隨意頂撞!長輩教導(dǎo)你,你就該反思錯(cuò)處,往后引以為戒,乖順行事。哪有人像你,長輩還沒說幾句,你卻頂撞這樣一堆!” “孫媳婦只是稟明情由,并非頂撞?!?/br> 令容連著碰上這些麻煩,又氣又惱,聲音生硬。 太夫人自覺丟了顏面,將茶杯重重拍在案上,“這還不是頂撞!我如今還病著,你就敢這樣說話,夾槍帶棒的,難怪會惹長公主生氣,誤了人的性命。這就是你的賢良淑德,這就是傅家的教養(yǎng)?我韓府是詩書禮儀之家,容不得你這種目無尊長的人!” 她做了半輩子相爺夫人,膝下兒孫成器,又有誥命在身,在府里霸道慣了,最不喜的就是晚輩不將她放在眼里,惱怒之下雙目倒豎,盛氣凌人。 令容滿腔怒氣,聽見她這般指責(zé),反倒冷笑出來。 “我確實(shí)無才無德,不配做這少夫人。太夫人既然見責(zé),我愿自請下堂?!?/br> 聲音不高不低,雖委屈惱怒,說得卻頗沉靜,字字分明。 太夫人萬萬沒料到令容會說出這種話來,滿腔氣怒責(zé)備噎在喉嚨里,愣住了。 令容跪得筆直,向來嬌麗含笑的臉上也籠了薄薄冰霜。 屋外,韓蟄腳步匆匆地趕來,聽見這話,掀簾的手霎時(shí)頓住。 第44章 啪! 慶遠(yuǎn)堂內(nèi)片刻沉寂, 太夫人保持著拍桌的姿勢,愣愣盯著令容。 令容氣怒的話脫口而出,反倒平靜下來。 跟太夫人這種人硬碰硬無濟(jì)于事,她肩膀微松, 道:“當(dāng)初奉旨嫁來府里,我就知道才能德行有限,當(dāng)不起尊府少夫人的位子。去歲臘月至今,雖小心行事, 終究難以令長輩滿意。而今太夫人見責(zé), 我無可辯解, 也慚愧惶恐, 愿自請下堂,絕無怨言?!?/br> 她緩緩說罷,垂眸不語。 這大概是最好的時(shí)機(jī)了。 成婚大半年, 韓蟄雖性情冷厲,但令容也看得出來,他分得清輕重,并非外間傳言的那樣悍厲無情。行宮里誤打誤撞地幫他解圍, 救下性命,韓蟄想必還記著,且他答應(yīng)過會護(hù)著她,韓家密謀的事她也半點(diǎn)不曾沾惹, 此刻和離, 韓蟄應(yīng)當(dāng)不會再克妻, 傷她性命。 心中雖遺憾,更多的卻是解脫。 楊氏那樣好的婆母,她怕是畢生都難再遇見,能遇見韓瑤那樣性情相投的小姑子,也算她運(yùn)氣好。 如今自請休妻,終究是辜負(fù)了楊氏待她的苦心。 然而韓家龍?zhí)痘ue,夫君對她并沒多少感情,即便有過美好的時(shí)候,終究抵不過風(fēng)波磋磨、霜?jiǎng)ο啾啤?/br> 兩相權(quán)衡,此時(shí)抽身退出,怕是最好的選擇。 令容端端正正跪著,渾身積蓄的怒氣、不滿、驚懼、惋惜,仿佛都隨著那句話抽離。 屋內(nèi)安靜得針落可聞。 片刻后,門簾輕動,腳步微響,紫檀屏風(fēng)后轉(zhuǎn)出韓蟄的身影,玄色官服貴氣威儀,腰間懸著長劍,神情冷凝肅然。 太夫人未料他會在這當(dāng)口過來,神色一緩,道:“你怎么來了?” “回來的路上碰到母親,她說祖母近來身體抱恙,讓我多來問安。孫兒近來繁忙,行事疏忽,還望祖母見諒?!表n蟄躬身行禮,見令容仍舊跪著,伸手握住她手臂,輕輕松松地扶起來,“母親說有事要商議,叫孫兒先等著,陪祖母說話?!?/br> 太夫人還在為令容的話驚愣,見韓蟄神色不對,并未多說,只道:“先坐。” 韓蟄依命入座,見唐解憂站在簾后,面色微沉,“表妹也過來?!?/br> 唐解憂知道躲不過,慢慢挪過來,紅著眼睛坐在太夫人下首。 丫鬟奉茶上來,太夫人和韓蟄各自喝茶,唐解憂沒敢動,令容雖不想喝,卻仍伸手接了下。皓腕伸出,衣袖滑落,霜白的肌膚上,那一道層層裹著的細(xì)紗便格外明顯。 韓蟄目光一緊,見她要縮,伸手按住,“受傷了?” “被鞭子掃了下,不礙事的,夫君不必?fù)?dān)心?!绷钊萏ь^,對上韓蟄的目光,深邃冷沉,卻分明有關(guān)懷,又夾雜旁的復(fù)雜情緒,跟最初成婚時(shí)的冷淡迥異。 這樣的目光讓她覺得有些難過,忙垂首避開,就勢收回手臂,拿衣袖蓋住。 她不知道韓蟄有沒有聽見方才的話,見他肅容不提,便也沒再出聲——休妻的話雖是氣怒之下說給太夫人聽,最終的休書卻須韓蟄來寫,此刻若提,只會令韓蟄難堪。葫蘆島的事還沒鬧清,旁的回屋后關(guān)起門來慢慢商議也不遲。 畢竟這會兒,韓蟄顯然是聽了楊氏的話,來慶遠(yuǎn)堂照看她的。 …… 眾人坐了有兩炷香的功夫,楊氏才匆匆趕來。 楊氏年已四十,暑熱天氣來回趕路,快步走入時(shí),額頭上有層薄汗。她的臉色甚是難看,進(jìn)了屋,也不避諱太夫人,逮著唐解憂便狠狠瞪了一眼。 唐解憂如遇針芒,縮了縮頭,往太夫人身邊坐得更近。 太夫人便擱下茶杯,皺眉道:“總算回來了?” “裴家少夫人無辜喪命,雖是長公主的茶杯所致,到底也跟咱們府有點(diǎn)干系。媳婦方才去了趟裴家,耽擱了會兒,叫太夫人久等?!睏钍铣拍感卸Y畢,便坐在太夫人下首,喝茶解渴。 太夫人神色冷沉,“裴家那少夫人當(dāng)真是沒救了?” “在島上時(shí)就沒救了。唉,那是裴家的嫡長孫,人送回府里,裴老夫人哭得傷心?!?/br> 太夫人也嘆口氣,“回頭她家辦喪事,你親自過去一趟。” “媳婦知道?!睏钍锨飞怼?/br> 這事說完,太夫人便看向令容和解憂,“當(dāng)時(shí)就只你們在場,究竟怎么回事?” 令容起身欲答,唐解憂卻已紅著眼睛搶在前頭,將方才跟太夫人說的話講了一遍,“……長公主心高氣傲,哪會容旁人頂撞,這才生氣訓(xùn)誡,誰知不慎掃到茶杯,掉下去傷了人命?!?/br> “果真如此?”楊氏眉目一沉,“你跟長公主泡茶時(shí)沒說什么?” “解憂不敢撒謊。長公主游湖時(shí)心緒甚好,跟我說了些泡茶的事,聽說表嫂跟表哥處得和睦,所以召見。沒想到表嫂出言頂撞……當(dāng)時(shí)我也嚇壞了。”她紅著眼睛,瞧了令容一眼。 太夫人接過話頭,“解憂肩上被打得淤青,可見長公主生了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