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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的排骨和桂花糖藕,雞汁豆苗和扣rou是宋姑做的,那兩樣是哥哥的手藝?!绷钊菸⑽⒁恍?,“夫君想必還沒嘗過他倆做的菜,試試看?!?/br> 韓蟄頷首,身上被夜風吹出的寒冷稍融,目光落向宋姑。 如此豐盛的一桌菜,不可能只是兄妹享用,宋姑雖是仆婦的身份,卻是照顧令容兄妹長大,在兄妹心中身份不同,怕是原本打算三人同用的。 遂淡聲道:“你也坐。” 宋姑向來敬懼韓蟄,哪里敢跟他同坐用飯,忙躬身道:“奴婢不敢,奴婢在旁伺候?!?/br> 令容稍覺意外——在府里時,別說宋姑,就是對照顧他長大的姜姑、沈姑,韓蟄也都是冷肅之態(tài),不可能說這種話。不過她知道宋姑敬懼,也不為難,將各色菜都夾些在盤里,笑道:“里頭還燉著夜宵呢,宋姑須分神照看?!?/br> 宋姑亦附和,接過令容遞來的東西,將空盤都摞起來,一道端到廚房去。 暖閣里便只剩夫妻二人和傅益。 傅益這回跟著韓蟄南下,征戰(zhàn)途中進益飛快,知道是韓蟄有意提攜,心中感激,墊了幾口菜,便舉杯敬他。 韓蟄雖神情冷清,卻沒推脫半句,一飲而凈。 兩人吃菜喝酒,說些粗淺的朝政事務,令容有一句每一句的聽著,將各色佳肴送入腹中,吃得心滿意足,才起身往備好的溫水中洗手漱口。 那兩位光顧著說話,才吃了一半。 令容怕被飯菜香氣誘得吃太撐,也沒多逗留,心滿意足地先回屋。因怕韓蟄喝多了耍賴,還特地叮囑傅益,別勸他喝太多。 傅益應了,韓蟄睇她一眼,斂了眼底笑意。 …… 韓蟄回來時,夜已極深。 那身墨色披風被丟在暖閣,他跟傅益喝了不少,飯后身子暖熱,只穿錦衣司使的官服過來,也不覺得寒冷。 屋里宋姑已鋪好床榻,帶人將熱水備好后退出去,只剩令容坐在榻上翻書。 入冬后她睡得早,方才盥洗后換了寢衣,捧著書瞧了會兒,已稍有倦意。正打著哈欠,聽見韓蟄進來,下榻趿著鞋沒迎兩步,那位已掀簾進了內(nèi)間。 淡淡酒氣撲面而來,亦將他臉上素日的清冷消融。 令容蹙眉,“夫君喝了不少?” “沒喝多少,酒味很濃?”韓蟄抬起衣袖聞了聞,“舅兄喝得更多。” 令容嗤笑,幫他寬衣,將外裳搭在架上,因怕褶皺,慢慢鋪平,“里頭已備了熱水,夫君先沐浴吧……”語音未落,背后便貼來個火熱的身子。 韓蟄將她整個人圈在懷里,微微垂首,湊在她耳邊,“幫我洗?!?/br> “夫君又不是沒長手!”令容臉紅,耳邊被他帶著些許酒味的熱氣哈著,察覺那只手從腰間摸過,要往她衣裳里頭伸,忙按住,“還沒洗呢!” “幫我洗?!?/br> 令容才不,哼了聲 ,想矮身從他臂彎逃離,誰知韓蟄見機快,一手攬著她后背,一手滑向她膝彎,輕而易舉便將她抱起來。 咫尺間四目相對,那雙深邃眼睛注視著她,“我過來,你不高興?” “高興啊?!绷钊輧芍皇直郗h(huán)在他脖頸間,姿態(tài)柔旖,“夫君惦記這里,我當然高興?!?/br> 韓蟄卻還記著廚房跟前她的滿臉沮喪。 見他時沒半點歡喜,見那盤糯米排骨安然無恙時卻喜笑顏開。 他這夫君難道還不如一盤菜? 韓蟄大步走向床榻,將令容按下去,虎著臉,“那為何見了我就跑?” “夫君站在黑暗里,周遭又沒燈籠取亮,黑睽睽的當然看不清。別苑里雖有人護衛(wèi),畢竟不是銅墻鐵壁,我沒想到夫君會來,還當是有賊人呢?!绷钊莸吐?,被韓蟄觸到腰間軟rou,瞅著他直笑,“夫君生氣啦?” “生氣了?!?/br> “唔,那繼續(xù)生氣好了。” 杏眼里笑意盈盈,她笑得狡黠,朱唇勾出極美的弧度,濕漉漉的雙眸漂亮得讓人沉溺。 韓蟄忍不住親了下,“住在這里,你仍很害怕?” 令容遲疑了片刻,見韓蟄問得認真,便坦白道:“有點。那天在宏恩寺,唐敦捉走我后交給范自鴻,差點拿去祭奠他兄弟。從前我都沒見過刀劍,嫁給夫君后好幾回遇見性命之憂,哪能不害怕?” 韓蟄眸色微黯,手指摩挲她臉頰,“是我疏忽?!?/br> “夫君遠在千里,哪能照顧得那樣周全?!绷钊菀Т剑浡暤溃骸巴笪倚⌒男┚褪?。” 她越是如此,韓蟄越覺得愧疚。閨中嬌養(yǎng)的弱質(zhì)千金嫁給他,本該安享尊榮、呵護嬌寵,如今卻還要謹慎忐忑地自保性命。錦衣司使狠厲兇悍的名聲在外,令人聞風喪膽,將來一旦謀事篡權,更需安穩(wěn)天下。倘若連枕邊的女人都護不住,何其可笑? 心里半是沉厲,半是溫存,韓蟄瞧著她,在她唇上輕輕舔舐。 “唐敦不會再有機會?!彼曇舻统?。 “嗯?!绷钊輹猓⑽⑿α诵?,“夫君在,我不怕?!?/br> ——心里其實是明白的,韓蟄縱然手腕狠厲、震懾群臣,畢竟也才二十出頭,能從白衣之身的相府公子走到如今,短短兩三年便將錦衣司握在手里,這半年又征戰(zhàn)謀劃,往軍中安插人手,實屬不易。 哪怕是生而尊貴的太子、手掌生殺大權的皇帝,也有力所難及、無法恣意而為的事,何況韓蟄還只是在謀逆,尚未掌握足夠的實權?朝政六部仍舊握在韓鏡手里,韓蟄要在篡權后令群臣歸服,必得借韓鏡之力。他能在征戰(zhàn)途中跟楊氏協(xié)力,讓她有驚無險,又許諾除去唐敦,已是難得。 一蹴而就的事情,天底下沒人能辦得到。 令容瞧著他晦暗深邃的眼睛,猜得他已窺破唐敦背后的主謀。 但他既然不提,顯然時機沒到,她沒必要添罅隙。遂抬頭親了親,語帶軟笑,“身上酒味不濃,夫君可別裝醉。再不去洗,里頭水該涼了?!闭f著笑推他胸膛,見韓蟄站起身,也隨之坐起,“快去。再這般盯著,我該害怕夫君了?!?/br> 成婚兩年,稍添默契,她如此態(tài)度,韓蟄也知其意。 言語蒼白,能令她消除戒備恐懼的,唯有擺在面前的事實而已。韓蟄沉眸,沒再多說,捧著她臉頰,在眉心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