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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般成色。 精心挑選畢,待枇杷洗干凈后,令容親自動手,跟宋姑在樹下削梨,枇杷紅菱在廚房挖核切成薄片。 日影挪過中庭,樹影在風(fēng)中搖碎,漸漸有了入夏的悶熱氣息。 令容削到一半,目光微抬,正好瞧見那座涼亭,目光落在上頭,一動不動。 宋姑詫異,打量她神色,“少夫人是有心事?” “沒有……”令容咬了咬唇,終究沒忍住,“昨晚是你和姜姑送我回屋的?” “不是啊?!彼喂脤⒀┌椎睦鎟ou放在盤里,富態(tài)的臉上笑意藏都藏不住,“是大人抱著少夫人回去的,我?guī)椭鴵Q的寢衣,怕吵醒少夫人,動作很輕。說起來,大人行事雖叫人害怕敬畏,對少夫人是真好,奴婢瞧得出來?!?/br> “他抱我回去?”令容微愕,“真是他?” 宋姑愣住,繼而失笑,“是他。銀光院里除了我和姜姑,也就這堆小丫鬟而已,哪能安然無恙地將少夫人搬下涼臺還不鬧出半點動靜?少夫人昨晚還……”話未說罷,就見對面令容臉上微微漲紅,猛然抬手,氣哼哼地將梨子拍在盤中。 明晃晃的刀刃朝下,狠狠刺進梨子,繼而壓下,劈為兩半。 令容抓起削好的那半,狠狠咬了一口,含糊怒道:“可恨!” 一本正經(jīng)地騙人,害得她忐忑了大半天! 且如此淺顯的漏洞,宋姑都看出來了,她愣是迷在局中沒瞧出來! 漂亮的杏眼瞪圓,嘴里塞了梨子,腮幫子微微鼓著。 宋姑忍俊不禁,“少夫人慢點,當(dāng)心別咬著舌頭。” …… 半框梨rou切好,除了燉些雪梨銀耳湯外,大半都制成了梨干。令容心中不忿,待梨干制成,分裝在三個瓷壇里,給豐和堂的楊氏和韓瑤各送了一壇,余下的一壇放在東廂房里慢慢吃,看都不給韓蟄看。 如此分派罷,心里的氣總算消了些,到三月底時,應(yīng)約賞花。 甄皇后這場賞花宴辦得不算太隆重,卻幾乎將三品以上官員和公府侯門的女眷邀遍。還特地傳了口諭,說宴席設(shè)在上林苑西南角的萬芳園里,女眷們可從上林苑去賞花,不必往宮中拜見,更不必穿誥命服制。 是以令容跟著楊氏抵達時,上林苑里衣香鬢影,霞衣蟬帶,滿目綾羅珠翠。 韓家有誥命的僅楊氏、劉氏和令容,韓瑤對皇家苑林立的風(fēng)景興致不高,單約著表姐妹騎馬散心去了。因兩位長輩穿得隨意,令容便也換了尋常的春衫,皇家規(guī)矩嚴苛,身邊不能多帶人,便只飛鸞陪著。 入得萬芳園,里頭姹紫嫣紅,正中間的閣樓上,甄皇后鳳姿端坐,眾星捧月。 令容跟著內(nèi)監(jiān)緩步上去,行禮拜見,甄皇后便笑吟吟叫免禮賜座。 京城里三品官員數(shù)得過來,哪怕公府侯門,日漸掉落衰敗后,能來赴宴的也不算多,加上宮里的嬪妃,也止三十余人而已。 寬敞的高臺上設(shè)了數(shù)列桌椅小案,各設(shè)精致的白玉酒壺杯盤,精致金盤中也是御制瓜果糕點,一眼掃過去,這一場宴席,動用的金玉卻也不少。 令容不免多打量甄皇后兩眼。 她進宮的次數(shù)不算太多,卻仍記得從前甄皇后沉靜溫婉的姿態(tài),與豪奢驕縱的范貴妃迥異,若有宴席,也是端然陪在永昌帝身旁,寬柔和氣,似瞧不上范貴妃的奢侈做派。誰料時至今日,各地春荒的消息飛入京城,她卻也會擺這等場面。 這些轉(zhuǎn)變,也不知是為后位,還是為懷里的小太子。 心中暗自感嘆罷,戳一塊糕點,那器皿雖精致,味道卻也平平。 還不如紅菱做的好吃。 令容只咬了一口便偷偷放下,無視隔座章斐打量的目光,只望外賞花。 萬花園的盛名倒不是白來的,按春夏秋冬分成四片,環(huán)繞這座丈許高的閣樓,這一帶皆是春夏之交盛開的草木花卉,一眼望過去,姹紫嫣紅,襯在巍峨宮城和逶迤紅墻的背景上,倒頗悅目。 閣樓對面是個戲臺,今日有梨園子弟獻戲,絲竹琵琶悅耳。 歌舞過半,遠處步輦漸近,永昌帝在閣樓處下輦,被管事內(nèi)監(jiān)劉英扶著走上來。 女眷們起身跪拜,永昌帝粗粗掃過近處那些年過四五十的命婦,只擺擺手,“朕來看看太子,諸位自管賞花。” 說話間行至皇后身邊,就著寬椅坐下,逗弄襁褓里的孩子。 這昏君雖荒唐,待兒子倒是有舐犢之情,笑瞇瞇地逗著,滿面慈愛。太子在他懷里也乖巧,小胳膊伸出來,抱著他手便玩,晚間一串金鈴也隨之叮當(dāng)作響。 “兒子喜歡朕?!庇啦蹓旱吐曇?,瞧向甄皇后。 甄皇后笑容溫婉,“太子一個人孤單著呢,整日盼著皇上能陪他。等范meimei的孩子生出來,他添個玩伴,怕是才能讓皇上少cao點心?!?/br> 她提及范貴妃,永昌帝下意識向貴妃的座次瞧過去,就見桌椅陳設(shè)儼然,卻空無人影。 “貴妃呢?” “臣妾已打發(fā)人去請,只不知她是否得空?!闭缁屎竺寄课Ⅶ?,嘆了口氣。 懷里的太子仿佛也覺出她的黯然心緒,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定定瞧著,笑容也沒了。 永昌帝皺了皺眉,環(huán)視跟前幾位嬪妃,都應(yīng)召而來,剩下貴妃那座位邊格外惹眼。 絲竹聲隔著花圃傳來,帝后高居上位,也不怕旁人聽見說話。 甄皇后勉強擺出個笑容,“貴妃有孕,晨昏問安的事我也都免了,她懷著皇嗣,失禮不敬,都是宮里姐妹,我也不計較。臣妾原是想著她產(chǎn)期臨近,怕會憋悶,趁機召過來,一道散心的。昨晚問過皇上的意思,皇上也允準了?!?/br> “朕知道。”永昌帝頷首。 甄皇后便掃了那空座一眼,“今日這宴席,誥命們都來了,空著座次畢竟不好。” 枕邊風(fēng)吹多了畢竟有些用,甄皇后誕下太子又寬宏大度,這半年順著永昌帝的喜好行事,無不妥帖。中宮威儀漸彰,范貴妃卻仍如從前般驕縱倨傲,連對皇后的問安之禮都免了,盡數(shù)落在永昌帝眼里。 從前恩愛情濃,捧在掌心的女人怎么胡鬧都無妨,如今貴妃數(shù)月沒侍駕,晚間多半的甄皇后婉轉(zhuǎn)承歡。 吃膩了妖艷勾人的貴妃,甄皇后的溫婉便別有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