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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許元走遠(yuǎn),我才問道:“徐簡是皇上的人啊?” 周彥華神色凝重地道:“應(yīng)該是。” 我憂心忡忡地道:“這么說來,你在縣城的一舉一動皆在他眼中?” 周彥華笑著寬慰道:“美珠,我已決心與你隱于市井,做對平凡夫妻,不論旁人做什么,我不會棄你而去?!?/br> 他曾棄過我一次,難免不會有下次。 心中一旦有了裂痕,對于他的承諾,我不敢再深信,只是為了不讓他傷心,故作高興地應(yīng)了一聲。 “難得來了長安,你不想見見曾經(jīng)的故人么?” 第89章 天意從來不由人 周炤并未與許元一道回來,留在道觀里陪著赫連平。 向晚時分,用過下人安排的飯菜后,許元又將周彥華單獨(dú)叫到亭子一角說話。 我看得出,許元是有意避著我。 夜里就寢時,周彥華心事重重地在屋內(nèi)坐了許久,在我的催促下才寬衣躺下。 我見他始終眉頭緊鎖,翻身趴在他耳邊,問了一句:“舅舅與你說了什么?” 周彥華笑著看著我,低聲道:“說了說子舒的情況。今日見了炤兒,他連炤兒也不愿見,情況有些糟糕。我們留在此處也幫不到什么忙,明日看過他之后便回去吧。” 我幽幽地道:“他究竟被什么嚇著了,竟連炤兒也不愿見?炤兒……還好么?” 周彥華嘆道:“炤兒縱使有氣,也無處撒。雪瑩一直在道觀為子舒治療,相信子舒很快便會好起來的?!?/br> 就如同周彥華所說的一樣,我們留下來確實(shí)幫不上忙;而出來了這些日子,我的確十分想念周洲。因此,對于周彥華急于回去的提議,沒有絲毫異議和疑心。 不過,想到他好容易來到念念不忘的長安故里,我仍舊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不回家看看么?” 周彥華撫著我的秀發(fā),笑道:“有你在的地方,便是家?!?/br> 我瞋他一眼,嚴(yán)肅認(rèn)真地道:“別與我耍嘴皮子!你知曉我的意思!我是說……皇上……還有蕭二小姐和孩子?!?/br> 周彥華道:“不見?!?/br> 我雖疑惑他如此干脆的回答,卻也沒有追究,反倒為此感到些許欣慰。 我語氣歡快地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沒有反悔的余地了!” 周彥華笑著抱住我,親了親我的發(fā)頂,啞聲道:“絕無反悔的道理。我想我們的兒子了,想早些回去?!?/br> 雞鳴三更,許元便派人叫醒了仍在睡夢中的我,我迷迷瞪瞪地看著已起床穿戴的周彥華,困倦地問道:“起得忒早,再睡會。” 周彥華見我閉眼又要睡過去,傾身將我從被窩里抱起來,哄道:“我們趁天未亮去道觀,再離開。” 我實(shí)在困倦得厲害,不滿地嘟囔著:“天亮了再去也不遲啊?!?/br> 然,周彥華卻絲毫不依著我,任我如何吵鬧,恁是將我從床上抱了下來,親力親為地為我穿戴洗漱。我的睡意雖少了許多,可依舊有些沒精打采的,纏著周彥華將我抱進(jìn)了早已備好的馬車?yán)铮故且齺砹嗽S元的一陣疑惑。 “甥媳婦還沒睡醒?。俊?/br> 聽聞,我只能繼續(xù)窩在周彥華懷里,繼續(xù)閉眼裝睡,卻聽到周彥華平靜無波的聲音。 “美珠未出過遠(yuǎn)門,這一路風(fēng)霜勞累,確實(shí)累著了。舅舅別管我們,路上護(hù)著她再睡一覺便好?!?/br> 許元道:“人馬我已為你們安排妥當(dāng),為避人耳目,舅舅便不隨行了,你們一路多加小心?!?/br> 周彥華道:“辛苦舅舅了?!?/br> 許元苦笑一聲,嘆息了幾聲,便催促道:“好了,快上路吧。” 兩人的對話聽得我稀里糊涂的,及至看到車廂里塞滿了行李包裹,我才從周彥華懷里坐起,警惕地問道:“我們怎么像是在逃跑?” 周彥華笑道:“還不算笨。的確是在逃,追我們的人還是皇上,怕不怕?” 我驚得坐直身子:“皇上……追我們做什么?因?yàn)槲沂侵\逆之臣的女兒,所以……要?dú)⑽覀???/br> 周彥華道:“小傻瓜,想什么呢?舅舅說我此次來長安,皇上不打算放我離開,讓舅舅暫且先留住我,逼我入朝為官。舅舅遵從了我的意愿,這才放我們離開了?!?/br> 我皺眉思索許久,勉強(qiáng)聽懂了其中的關(guān)竅,弱弱地問道:“那舅舅……怎么辦?” 周彥華安撫道:“我們是半夜出逃,舅舅并不知情,皇上是仁君,不會因此怪罪于舅舅?!?/br> 我也因此放下了心。周彥華撩開車簾看了看外邊的天色,又向車夫問了問路程,便對我道:“此去道觀還有些路程,你先睡會?!?/br> 道觀隱于深山密林里,車馬上山不便,周彥華便牽著我的手一步步登上了通往道觀的山道。到達(dá)山中道觀時,天空已微微發(fā)白,觀內(nèi)已有小道童在灑掃。 周彥華向小道童說明來意后,那小道童便將我們引到了赫連夏的住處。 赫連夏一身道袍,手拿拂塵,正盤腿坐在蒲團(tuán)上閉目打坐,面前的香案上燃著裊裊香煙,仿佛雨后茉莉的清香。 赫連夏早已知曉我們會來此,起身微整了整衣襟,便將我們領(lǐng)往赫連平如今居住的院落里。 赫連家將赫連平送到此處休養(yǎng),院中一切配備齊整,道觀內(nèi)更有人為其打理好一切。因赫連平平日里不愿見人,這座小院在天光微露的清晨,依舊死寂沉沉,不聞人聲。 迄今為止,赫連平愿接觸的人也只有為他治療的赫連雪瑩。 為了不因此次見面刺激到了赫連平,赫連夏先是敲響了赫連平隔壁屋子的門,不一會兒,赫連雪瑩便睡眼惺忪地開了門,見到周彥華時,原本無精打采的雙目頓時綻放出異彩,興奮不已地道:“燁哥哥,許久不見,想我不想?” 周彥華神色冷峻地道:“我們來看子舒,需要你向我們說說情況?!?/br> 赫連雪瑩撇嘴橫目,不情不愿地將我們請進(jìn)屋,卻獨(dú)獨(dú)將赫連夏擋在了門外,語氣冰冷地道:“這二位就不用觀主來招待了,觀主去悟道吧?!?/br> 赫連夏嘆息一聲,叮囑了赫連雪瑩幾句話,便離開了。 看著赫連夏孤獨(dú)的背影,周彥華勸道:“雪瑩,他好歹是你父親,何必故意冷言冷語對他?” 赫連雪瑩冷笑:“誰讓他沒擔(dān)當(dāng)呢!不提他,我與你們說說平兒的情況?!?/br> 赫連雪瑩將燭火撥弄得更亮些,坐下身子,幽幽嘆道:“平兒如今的情形像是中了失傳已久的催眠之術(shù),我除了進(jìn)行心理疏導(dǎo),別無他法。他怕黑,尤其對有腥味的東西格外敏感,只要不刺激他,他整日都是安安靜靜地坐在屋里看書,除了不說話,看上去也與平常無異。” 周彥華道:“他認(rèn)得人么?” 赫連雪瑩道:“我想是認(rèn)得的,只是記憶不深刻。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