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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將這股痛意抑制下去,“我今日不帶走她的頭顱,我就不會走?!?/br> 接觸到她殺機畢現(xiàn)的目光,東誤雪的目光不由地顫栗了一下。 元希登時大怒,“你給我滾!滾啊!再不走,我非殺了你不可?!?/br> 宗曳用力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試圖用這rou體上的痛來壓下自己心上的頓痛,有那么一瞬間,她突然死心了,“那主人就殺了我吧!失去了奴隸的主人可以活,可是沒了主人的奴隸卻等同于失去了自己的生命,我已經(jīng)沒有活下去的欲望了?!?/br> 她忽然靜靜地笑了,那是一道無比絕望的笑聲,匆匆掠過了眾人的耳朵,什么也沒有留下,“或許你會認(rèn)為我是低賤的,我不配愛你,可是你又怎么會知道我比世上任何一個人都對你忠誠,我的深愛不比任何人少,我一度愛你愛得小心翼翼,愛得卑微,失去自我,然而主人的眼底有她,有夫人,有權(quán)力,有世間一切,唯獨沒有我。” 她從腰際抽出了長劍,枯骨似的指尖撫過劍尖,散落幾滴鮮血,她的瞳孔埋在慘白的光芒里,異常的空洞,“我的命是主人給的,我的身份是主人賜的,我是為主人而活的,所以以前我從來不敢抱怨主人,哪怕主人要殺我,我也從不反抗,而今日我卻要說一句,主人可以傷我,可以讓我死,但她不能?!?/br> “夫君,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這么做……嗚嗚……我真的沒有??!”東誤雪跪坐在地上,泫然若泣,“我甚至想過,等過了我們的大婚,就讓夫君把她抬回家,我們姐妹二人同時服侍夫君,這些話我曾親口告訴過夫人,如果夫君不信我,大可以問夫人?!?/br> 元希緊抿了一下唇瓣,唇瓣漸漸沁出血色,“她說了她沒有,你就不要再咄咄逼人下去了。” “哈哈哈,她說她沒有傷害我,主人就這樣輕而易舉地相信了,那我如果說她在我身上下了毒,你還會這么輕易地信我嗎?” 元希神色稍顯隱晦,望著他,宗曳恍然笑出了聲,笑聲撞擊在大廳的每一處,更顯凄厲入骨,他聽著耳畔凄厲的笑聲,一時間竟不敢再接觸她的視線。 她最終頹然搖頭,“主人,我永遠(yuǎn)不會后悔自己錯付了這番深情,我只怪自己,活得徒勞,死得一無所值。” 她舉起長劍,泛出粼粼的寒光,照亮了她赤紅的眼,眾人大驚,東誤雪下意識地喊出了聲,“夫君!小心!” 而下一瞬,帝延手中的劍刺穿了她的肩胛,十支凜冽的箭矢從她胸膛穿過,最后是元希反手扭斷了她的手,豈料他竟在推攘中一不小心刺傷了她的額頭。 帝延是為了護(hù)主,東誤雪是出于嫉恨,那元希呢? 鮮血順著她的額角蜿蜒而下,她笑到慘烈,笑到忘記了該如何去笑,“在送出這把劍的前一刻,我就已經(jīng)知道結(jié)局了,和我所料的一樣,現(xiàn)在的你可以為她付出生命乃至一切?!?/br> 元希面色慘白如鬼,這一生他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無力過,“求你了,你走吧!你走??!” 洱城使者厲聲下令,“給我放箭?!?/br> 宗曳她張了張口,鮮血順著她的唇角一瞬落下,“主人,我欠你的,始終還是要還的?!?/br> 她大力揮開袖子,揮下止不盡的血滴,也在她的袖口暈染了一大片血色,而她的臉在冰冷的陽光下,一點點地露了出來,“你猜到了不是,我既不是來殺她的,也不是來殺你的,我是來還債的?!?/br> 那張臉,在場無人不驚,他們吃驚地尖叫了起來,“怪物?。 ?/br> 元希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張腐朽丑陋的臉,“宗曳,你怎會如此……” 宗曳慘然失聲,“我的容貌都被毀了,主人你開心了嗎?” 元希囁嚅了幾下蒼白無色的唇瓣,聲如夢囈,低不可聞,“不,不會的!” “哈哈哈,連你也不敢相信這是我?對,這不是我,是從地獄里跑出來的厲鬼?!弊谝烦嗉t著眼,幾近癲狂,那模樣再不復(fù)從前明媚,“以往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我會落到這種境地,我昔日引以為傲的容顏被毀,手腳被廢,我失去了所有,終于淪為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廢人,這樣的話,你也可以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將我驅(qū)逐了吧!” 他顫顫地走過去,想去抱住她,然而她卻不住地往后躲避,一次次地避開了他的觸碰,他頹然滯住,顫顫地眸光落在她身上,驚起一陣接一陣的悲愴,“是誰干的,這些都是誰干的?” “沒有人會害我,能做出這一切的只有主人你啊。” 宗曳憤恨地嘶吼,眼底流露出的是能毀天滅地的悲痛,“你曾將我驅(qū)逐,曾怨我糾纏不休,曾很生氣地斥責(zé)我,曾把我關(guān)入煉獄,曾讓我感到孤獨,凄涼,和落魄……我無從找到自己的過錯,而現(xiàn)在我終于知道了,如我這般貪婪的女子大概真的讓人感到厭惡至極,我因這般貪婪對主人死纏爛打,這便是我今生做的最錯誤的一件事,而以后都不會了?!?/br> “宗曳,你聽我說……”他幾次張口,本想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也說不出口。 她踉蹌著退身,“命還給你了,地位我不要了,容顏因你失去了,我再也拿不起劍了,欠你的,我自以為都已經(jīng)還清了,我已一無所有,倘若你還覺得不夠,那我也不知道還能拿什么來還你。” “這會是我最后一次出現(xiàn)在你的面前,以后你生我死,今生不相見,來世不相問。” 宗曳揚起頭來,任眼淚清洗著自己腐爛的臉,她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半點的微笑,那種微笑顯得很蒼白也很用力,給人以莫名地酸楚,元?;腥挥浧?,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最后一次所見卻是訣別。 不再看元希,她轉(zhuǎn)過了身,一跌一撞地往門外走去。 北溟臨走之前,還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元希公子,我活了這么大把年紀(jì),還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癡傻的人,你知道嗎?她當(dāng)日為了來見你一面,竟然面對我們?nèi)匍T徒,強自負(fù)隅頑抗,她不是自負(fù),而是對你的自信,她深信自己可以回到你身邊,可以再見你最后一眼,或者她以為自己能挽回什么,可是你終于還是令她失望了,現(xiàn)在不是她身份卑微,而是你根本就配不上她的愛?!?/br> “護(hù)送宗姑娘離開?!?/br> 人走茶涼,元希想追上去,才發(fā)現(xiàn)宗曳在他身上動了手腳,他無法動彈,眼底猶自倒映著宗曳慘烈的容顏,他拼命地張開手掌,努力想抓住她的一片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