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灶？”

    “起起起，都笑餓了?！蔽浍h忙道。

    眾丫頭便在旁邊屋里忙活起來，這廂眾人用溫水洗了手才魚貫過去，見爐子上已架了兩大塊鋼叉串的鹿rou，另還有鋪在鐵絲網(wǎng)子上烤著的羊rou，爐子下頭燒的是果木炭，隱隱還有著果香味，幾個丫頭正陸續(xù)從食盒里端出菜來往旁邊的桌上擺，大盤小碟，葷素相宜。

    最后是四枝從半緣居拎過來的一壇子梅花清釀，酒放這兒，人卻不走，只在角落立著，笑瞇瞇地看著這幫少爺小姐們大快朵頤。

    幾個人先各自倒了一盅梅花清釀，舉起來碰杯，武玥叫道：“愿往后的每一日都能如今日般快樂無憂！”

    陸藕接口笑道：“愿我們情誼永駐?！?/br>
    燕七：“干！”

    眾人：“……”

    “別鬧，該你說了！”武玥用手指戳她。

    “我的兩個愿望都被你倆搶著說了，我還有啥可說的？”燕七道。

    “那也得說！”

    “好吧，愿你們倆的愿望都能實(shí)現(xiàn)！”

    “……”

    “愿小七的愿望都能實(shí)現(xiàn)?！贝迺勑Φ?。

    “喂！你們倆！”武玥叫起來，轉(zhuǎn)而瞪向燕九少爺，“你可不許再學(xué)他們！”

    燕九少爺慢吞吞：“愿大家都好。”

    “多樸實(shí)?！毖嗥呖涞?。

    “……夠了！干吧！”武玥不想再和這幫逗比們多說了，仰頭把盅子里的酒一口喝干，“好酒！太清香了！”

    “綠萼白梅酒，老爺親手釀的?！彼闹υ谂孕χ砑幼⑨?。

    “燕大伯真有雅興，擱我爹，只會直接讓人從外面打最糙最辣的酒來喝，除了嗆啥也沒有，更別提余味了。”武玥搖頭直嘆，伸了筷子夾菜，見都是黑粗陶碟子裝的，每碟量不太大，貴在種類多、味道好，先夾了熏筍來嘗，味清且厚，筍香里伴著rou香，想是用rou湯煮熟后再用炭火熏干的，不覺一連夾了四五塊。

    “你愛吃的糖姜?！毖嗥呓o武玥夾菜，糖姜是用糖煮的嫩姜，略加了梅鹵，吃起來微辣微甜，佐干糧點(diǎn)心吃是再美不過的東西，于是又給武玥夾煎過的芋頭片，武玥嘗了一口，連道好吃，細(xì)細(xì)一看，見被油煎得金黃的芋頭片上還灑了榧子和杏仁兒碎，外焦里軟，香甜得很，直道：“這東西就酒也是好的！”一迭聲地催眾人干過第二杯。

    四枝在旁邊也不閑著，見爐子上的rou烤得差不多，過去將rou翻個面、刷上一層鹽水后繼續(xù)烤，武玥瞧見了，沖著燕七打眼色問這人是誰，燕七便道：“四枝，專司我大伯的膳事?！?/br>
    太講究了，吃飯除了大廚房還有專門的下人打理著，武玥暗嘆，聽得燕七又補(bǔ)了一句：“今兒這幾樣菜都是我大伯讓四枝下廚做的。”

    “那我可要多吃點(diǎn)！”武玥忙道，燕家大伯讓人做的菜色，那指定難吃不了。

    因有烤rou吃，桌上菜便以清淡素口為主，陸藕愛吃茉莉葉燉豆腐，崔晞愛吃梅花脯，梅花脯也是燕子恪的桌上常菜，卻不是用梅花做的，而是把山栗和橄欖切成薄片拌在一起，只加少許鹽便做成了，一起入口時因有梅花的風(fēng)味，所以才叫做梅花脯，特別的清口。

    燕七給燕九少爺夾的梅花rou里也沒有梅花，卻是用羊rou、蝦仁、火腿、口蘑、核桃清湯燴出來的，另還有梅糖茄、蓮子纏、荷包栗、糯米雞rou圓子和蟹釀橙。

    這里頭燕七最愛吃蟹釀橙，還親眼見四枝做過，先把黃熟了的大橙子的頂部切去，剜出里面的橙rou，只留少量的橙汁，然后把蟹黃蟹rou滿滿地塞進(jìn)去，蓋上切下來的橙子頂，放到小蒸鍋里，用酒、醋和水蒸熟，吃的時候蘸著醋和鹽，便有新酒、菊花、香橙、鮮蟹的情趣。

    酒過三旬，爐子上的rou也都烤得了，四枝上前拎起串了鹿rou的鋼叉，手腳麻利地拿著刀子往下片，片到碟子里后給眾人放到面前，再把烤得滋滋冒油的羊rou另盛一碟，小丫頭們將各式蘸料擺上來，有甜醬的，有椒鹽的，有孜然的，有蒜蓉的，還有花生碎的，夾起熱騰騰香噴噴外焦里嫩的rou片往蘸料上一拖一滾，放進(jìn)嘴里時整個人都被香得成了神仙。

    “哈……我這輩子都沒吃過這樣好吃的飯菜，”武玥最后飽食了一碗蝦rou松拌飯后，撫著肚子心滿意足地放下了筷子，“吃得太撐了！”

    撤去爐灶碗碟后，丫頭們又給眾人一人上了一黑陶碗冒著熱氣的清水，武玥不由納悶兒：“不給喝茶刮刮油嗎？”

    四枝在旁邊笑起來：“此系白石羹，老爺昨日特令人去城外山上有清溪之處采來的白石子，用泉水煮來味甘于螺，且隱然有泉石之氣，喝起來最是清雅爽口?！?/br>
    武玥頓覺開了眼，聽說過煮清茶去油膻的，這煮石頭去油清口的喝法還是頭一回見！

    端起碗湊到鼻下一聞，果然不同于普通的泉水和井水，甘中有冽，清里帶鮮，淺嘗一口，便似置身在了山野泉石之間，松云幽逸，蘭谷清芬，有白衣雅士閑臥泉旁，聽鹿鳴，賞鶴舞，叩竹而歌。

    真好啊……回到梅花紙屏的那一間房里，武玥偎靠在暖席上都不想走了，梅林，雪廬，香灶，清茗，簡簡單單幾樣，便把外頭喧囂繁亂的世界隔絕了開去，有這等巧樣心思的人，他的內(nèi)心世界應(yīng)該也是超脫于紅塵之外的吧，相由心生，雖身在浮華，卻也心存清境。

    燕大伯對小七好得真是沒話說，陸藕手里捧著臘梅花點(diǎn)的香茶心內(nèi)嘆道，知道她要請客作東道，便替她把樣樣都張羅安排到了極致，令她的客人們沉醉其中、萬般盡興，留下個再難忘卻與超越的完美印象。

    她想要做，他就幫她做到最好，不但要讓她滿意，還霸道地在客人們的腦子里刻下個“我宴獨(dú)好，莫能趕超”的印跡——誰都別想蓋過這一次的宴請，他侄女的東道才是最好的東道！

    ……

    入了冬天便黑得早，武玥陸藕女孩子家不宜在別人家留到太晚，玩兒到四五點(diǎn)鐘的光景就要告辭，燕七早便準(zhǔn)備好了兩只土定瓶，每瓶里插上幾枝臘梅花讓兩人分別帶了回去。

    崔晞卻未急著走，待送走武玥陸藕之后便同燕七一起去了燕九少爺?shù)姆恐姓f話，先把屋里丫頭們打發(fā)出去，里間門一關(guān)，壓低了聲音道：“藥并未下在家具中。”

    已經(jīng)試驗(yàn)了一個多月，那兩名被安排在放有燕七家具的屋里的下人沒有絲毫變化，既未增食欲也未長胖。

    “可拿走了家具之后我也沒有再變化，”燕七道，“難道是下藥的人察覺了，所以給我停了藥？”

    “不大可能，”燕九少爺慢聲道，“我們做得天衣無縫，對方不大可能知曉?！?/br>
    半緣居那位不都已經(jīng)知道了，燕七心道。

    “既不是家具，那就是其他用物，”燕九少爺繼續(xù)說道，“當(dāng)日拿走家具后，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