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了然了，將腦袋收了回來，心有憂慮地問謝方庭：“少爺，不會還要乘船回去吧。”

    “自然是坐船回去，或者你還有比坐船更快的法子？”謝方庭挑著眉將書放在膝蓋上，頗認(rèn)真的看著她。

    確實沒有……

    蘇落心中暗暗嘆氣，這又不是現(xiàn)代，水路確實比馬車來得快，可是她對坐船已經(jīng)有了陰影，而且李玉嘉那件事帶給她的陰影極大，真的是太殘忍了。

    蘇落的臉色開始有些差，謝方庭睨著她的臉道：“你就這般怕水？”

    蘇落怯怯地看了他一眼，隨即點了點頭。

    “換做平時也不急……不過，這次可不同，你忍著吧?！?/br>
    是了，謝老夫人病重，怎么樣都要急著回去，他更不可能因為自己不舒服而選擇行路，她說到底只不過是個丫鬟。

    又是幾日連著趕路，就連用膳都是匆匆忙忙的，若是以之前的路程作比對，現(xiàn)在就是兩天的路程全用一日在趕。

    一路而下，轉(zhuǎn)水路而上，用了一月不足才回到京城，蘇落的身子也終于熬塌了。

    謝方庭看著一旁縮成一團(tuán)，面色焦黃的蘇落，用無奈的語氣道：“你身子底子可真差?！?/br>
    蘇落不可否認(rèn)，但卻是不是她的身子差，而是這路趕得太急了。

    一入京城門，便有謝府家丁來迎，撩開簾子看到里面二人：“四少爺，您可算回來了，老夫人念叨您許久了?！?/br>
    既然提到了，謝方庭也就順著問道：“奶奶的病情如何？”

    “老夫人病情尚且穩(wěn)定，只是平日里不愛說話，幾次三番的喊見您，所以四夫人才寫了封信給您?！?/br>
    謝方庭頷首，大概了解了情況，那家丁便下了馬車跟在外頭一起回了謝府。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謝府門口人群擁擠，像是府里頭的丫鬟奴才都出來了，瞧著馬車的影子都沒，大夫人不免嘮叨道：“唉喲，多大的架子啊，我這雙腿都酸了?！?/br>
    四夫人絞著手絹不說話，擅長是個不說話的，可心里頭也難受，難得二夫人還替她說句話：“大嫂若是累了大可進(jìn)去休息，何必在這兒干等著?！?/br>
    這話說得涼嗖嗖的，大夫人直沖著她道：“你說什么？！”

    平日里冷眼相對就算了，今日居然在這么多下人面前給她難堪，這筆賬必須討回來，二夫人也看不慣她為虎作倀的樣子，二人之間的硝煙味越來越濃，識趣的丫鬟都退開了幾步，二人眼見著就要掐起來了，四夫人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正要勸上兩句，卻聽小廝驚喜地喊道：“四少爺回來了！”

    眾人紛紛將目光轉(zhuǎn)移至大街上，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間信著，沒過一會兒便停在府門前。

    車上先行下來的是謝方庭，撩袍一下車便被眾人圍在其中，沒人注意到隨后出來的蘇落。

    四夫人瞧著他的面色好，便放心了。

    繆玲上前道：“四少爺，老夫人還在等著您?！?/br>
    謝方庭頷首，隨即跟在她身后進(jìn)去，女眷與下人都一同跟了進(jìn)去，蘇落也緊緊跟隨。

    南院的路有些長，有些不太想看老夫人臉色的夫人推辭了一番之后便回了住處，不過是擺個和善的樣子罷了，沒必要全都做完。

    待走到南院，也就只剩下幾人了。

    繆玲輕扣房門，“老夫人，四少爺回來了…您看…”

    里頭咳嗽聲久久不止，隨后才傳出沙啞的聲音，“讓他進(jìn)來吧?！?/br>
    繆玲將房門開了一半，撲面而來一股藥味，彌漫了整個房間，蘇落有些同情謝老夫人，權(quán)利雖高，可身子骨弱，享不了清福。

    四夫人與三夫人被繆玲一同攔在了外頭，而蘇落因是他身邊的貼身丫鬟，也得以入內(nèi)。

    掀開重重紗簾，走至老夫人病榻邊，一層薄紗隔開了二人，從薄紗望進(jìn)去，依稀可見謝老夫人疲憊憔悴的面孔。

    她動了動手指，謝方庭便心領(lǐng)神會的將手探進(jìn)里頭，握住了那只干癟無力的手。

    “奶奶…”謝方庭眼神中有痛色，他也并非無情無義之輩，不愛待在謝府是另有它原，多年來謝老夫人額對他的慈愛他豈會不知？

    老夫人渾濁的眼睛有一剎那的清明，從被褥里伸出另只手緊緊握住他的，聲音嘶啞低沉：“子漳啊…你讓我怎么舍得你…奶奶的日子…怕是不多了……可還有一樁心愿想要完成?！?/br>
    謝方庭強(qiáng)忍住鼻子的酸意，“奶奶，您說，孫兒聽著呢?！?/br>
    “奶奶啊，最盼著你好，想讓你娶個門當(dāng)戶對的女子過門，可你…你個不懂事的呀……”

    說罷，謝老夫人重重的喘了一口氣，好似隨時都可能駕鶴西去，讓人著實膽戰(zhàn)心驚。

    蘇落站在一邊神色難定，更何況聽見謝老夫人提到門當(dāng)戶對的女子時，她心中的酸澀自己都忽略不了。

    “奶奶…只要你好起來，孫兒立馬就娶……”謝方庭也知道這是他她一直以來的心愿，可他根本無心娶親，這話不過是拿來安慰罷了，以寬她的心。

    “這話…當(dāng)真？咳咳…咳咳咳…”謝老夫人臉上出站急促的潮紅，似乎回光返照，竟坐了起來。

    “孫兒此話…當(dāng)真…”謝方庭替她理了理眼角邊的白發(fā)，蘇落在心中嘆息，偏偏字眼一字不漏的都往耳朵里鉆。

    “好好好…”謝老夫人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眼睛瞇成了條縫隙，順著他的力道又躺了回去，謝方庭替她掖了掖四角，這才起身。

    “奶奶您好生歇著，若有什么事盡管讓繆玲來找子漳?！?/br>
    謝老夫人欣慰的點了點頭，總算是安心的閉上眼睛了，謝方庭與蘇落悄悄的退出，房門外的人都還沒走。

    四夫人急切的上前道：“沒惹老夫人生氣吧?！?/br>
    蘇落道：“四夫人輕寬心，老夫人很欣慰，四少爺說話得體，沒惹老夫人生氣?！?/br>
    繆玲看了一眼蘇落，覺得她同往日不一樣了，以前還略微削瘦，外出一趟竟養(yǎng)的白白胖胖了，一雙長了凍瘡的手如今也好的七七八八，看起來有模有樣，身上穿得粉嫩色衣料更顯得她氣色不錯。

    就像兩個人一樣。

    繆玲轉(zhuǎn)身入了門，將門關(guān)上了，幾人這才離開，四夫人問道：“老夫人說了些什么？”

    謝方庭也不遮遮掩掩，“奶奶讓我找個女子娶親。”

    四夫人側(cè)著頭看他的樣子，那張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她斟酌著語句開口：“你也老大不小了，確實該成家立業(yè)了，如今你在外頭的名聲也不錯，不如…”

    “娘…你又不知我心中所想，兒子還不想娶親…”

    蘇落一聽，愣了。

    方才他還答應(yīng)的干凈利落，現(xiàn)在轉(zhuǎn)眼怎么又反悔了？

    四夫人也急了，扯住了他的袖子讓他停下來，語氣急促道：“你這個年齡，換做其他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