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默念，河水清且漣猗……

    只是怎么是徐清猗？難道她父親也姓徐？把疑惑壓在心底，方長庚抬起頭迎上徐清猗的眼睛，笑道：“我記住了?！?/br>
    徐清猗盯了他一會兒，才扭頭對徐聞止說：“我爺爺前兩天剛說想見見你，你就來了。不過他今天身體不太舒服，不想有人叨擾他休息, 你過兩天再來看他吧?！?/br>
    徐聞止聞言有些擔(dān)憂：“大爺爺他……可是舊疾發(fā)了？”

    徐清猗眉頭微蹙，輕輕嘆了口氣：“入秋以后天氣驟涼，爺爺咳嗽得厲害, 還有些眩暈之癥。只是你也不用太擔(dān)心, 調(diào)養(yǎng)調(diào)養(yǎng)就會好的?！?/br>
    徐聞止點(diǎn)點(diǎn)頭, 完全沒有剛才嬉笑的樣子。

    方長庚默默地站在一旁, 心里不由得想起方萬英，也不知道腿腳好些了沒有……倒是一時忘了徐家表兄妹的存在。

    “長庚，我們這就下山吧?！毙炻勚沟穆曇舻菚r把方長庚從思緒中拉扯出來。

    他“嗯”了一聲，看了徐清猗一眼，見她正側(cè)頭看著亭外池塘上枯萎衰黃的荷葉，側(cè)臉帶著些微愁緒，只是聽到徐聞止的話后立刻抬起頭，面上已全然不見低落，沖方長庚微微一笑：“你以后若想來，與門房報上名字就行，不用非要和徐聞止一起的?！?/br>
    方長庚點(diǎn)點(diǎn)頭：“謝過徐小姐。”隨即與不住苦笑的徐聞止出了亭子。

    走遠(yuǎn)了以后徐聞止才苦惱地說：“你看看我這表妹，見到陌生男子不羞不臊的。而且你知道嗎？她的騎術(shù)比我還好，下回我?guī)銇硪娮R見識?！?/br>
    方長庚十分理解地看著他：“要是你這位表妹是男子，你恐怕就被比下去了?！?/br>
    徐聞止想了想，腦海里出現(xiàn)了徐清猗女扮男裝去考科舉的奇異畫面，“撲哧”一聲笑出來：“確實(shí)如此，我這表妹可不是一般人，要論學(xué)識，她還真未必不如你我，就是不知道像她這樣的哪個男子敢娶了?！?/br>
    方長庚挑眉：“怎么，就連你這樣的能人也不敢娶這樣的女子嗎？”

    徐聞止微微一愣，隨即笑道：“那倒也不是，只是我還是喜歡溫順聽話一點(diǎn)的，像我表妹這種太有主見，一不小心就被她牽著鼻子走，我可不喜歡這種感覺?！?/br>
    方長庚笑笑，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這點(diǎn)上還沒被同化。

    不過也沒有多想，他立刻把話題揭過：“你大爺爺是不是有哮喘？”剛才無意中捕捉到徐聞止和徐清猗談及病因的只言片語，他便推測了一下。

    徐聞止點(diǎn)點(diǎn)頭：“你連這都能猜出來？”

    方長庚說：“我哥以前在醫(yī)館，我跟著了解過一點(diǎn)。鎮(zhèn)上患哮喘的人也有不少，很難根治，但有幾個偏方對于抑制發(fā)病很有效，等我回去寫下來交給你吧?！?/br>
    徐聞止點(diǎn)頭：“下回你可以與我一起來，我大爺爺學(xué)識淵博，你見過他一定會覺得受益匪淺?！?/br>
    “那你怎么不跟著他學(xué)？”

    徐聞止也有些無奈：“我大爺爺這人脾氣大，我在他這里只有挨罵的份，像我這么厚臉皮的都被他逼得差點(diǎn)哭出來，你想想，我能在他這里受罪嗎？”

    方長庚哈哈大笑：“那我就跟著你見識見識，不過最近是不行了，我要準(zhǔn)備月末考核，沒時間?！?/br>
    “沒問題，到時候我讓伴書去叫你?！?/br>
    兩人約定了下會碰面，然后又去酒樓吃了便飯，等方長庚回到府學(xué)時已經(jīng)是戌時，天色黑得像濃墨潑過一般。

    他立刻點(diǎn)燈坐到書桌前，先把在方啟明那兒看到的偏方寫下來，然后開始溫習(xí)功課。

    過了兩天，周其琛總算是從外地回來了，給方長庚還帶了特產(chǎn)。

    “你不會是把月末考核給忘了吧？我看你最近都有些樂不思蜀了?！狈介L庚總覺得周其琛有哪里不一樣了，不由得好心提醒他。

    周其琛笑一聲：“這怎么會忘呢，只是最近莊子里實(shí)在有些忙。我這次回了鎮(zhèn)上一趟，我那繼母親自上門，一反常態(tài)要給我介紹親事，一看都是她娘家的女子，我立刻就將她趕出去了?！?/br>
    方長庚笑著說：“你是前途光明的秀才老爺，多少戶人家都盯著你呢?！?/br>
    周其琛卻沒笑，淡淡地說：“我這次遇上一個商戶之女，她爹是鹽商，雖然做得不大，但卻是穩(wěn)賺不賠的生意。媒婆已經(jīng)找過我了，我打算定下來?！?/br>
    方長庚說：“你不等考完舉人再成親？”

    周其琛搖搖頭：“早娶晚娶都一樣，我還挺喜歡她的，明年先訂婚，鄉(xiāng)試之前就成親，也能沾沾喜氣。”

    方長庚拱了拱手：“那就恭喜了，就是我看你一副不怎么高興的樣子，還以為你是被逼上花轎呢。”

    周其琛沒好氣地看他一眼：“誰能逼我？這次去酒樓喝酒，有人在酒里放了助興的東西，一不小心就開葷了，我還是早點(diǎn)娶個媳婦兒，不然怕是收不住?！?/br>
    方長庚感嘆了一句“世風(fēng)日下”，然而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世道讀書人都不老實(shí)，平時那些秀才們?nèi)ゾ茦?，叫幾個伶人唱歌陪酒是常事，上妓/院的也不在少數(shù)，甚至還以此為榮，好在他年紀(jì)小沒人叫他一起，不然還要被人嘲諷是某方面不行了。

    不過周其琛這個年紀(jì)確實(shí)滿腦子都是黃色染料，誘惑又那么多，在這種風(fēng)氣下會那什么也不奇怪。

    “注意身體。”方長庚意味深長地給他忠告。

    周其琛嗤笑一聲：“這句話我早晚回贈給你?！?/br>
    方長庚聳聳肩，表示無所謂，到那一天還遠(yuǎn)著呢。

    月末考核的時間很快就到了，一群老老少少的秀才們走進(jìn)考場，方長庚坐下后與周圍幾個還算熟悉的秀才打了招呼，就等考題下發(fā)。

    他雖然并不常與同窗們交際，但肯定會有人主動與他結(jié)交，他對他們也笑臉相迎，因此人氣還算可以。意外的是那個陳斌是個交際能手，時常能看到他與一群人出去喝酒或參加文會，儼然是這幫人里的小頭領(lǐng)。

    還好那時候沒跟陳斌結(jié)仇，不然也挺麻煩的，方長庚心里暗道。

    等月末的考核成績出來，方長庚的書科、算科和禮科都是甲等，射科、樂科乙等，而御科根本就是擺設(shè)，連課都沒上過，就更談不上考核了。

    結(jié)束了月末考核，平時府學(xué)每隔七天會放兩天的假，這回放了七天，方長庚還是決定回家看看。

    租了一輛牛車，方長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