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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哭得通紅的眼,無聲的淚水順著巴掌大的臉不斷地往下淌,就這么一直安靜地看著方長庚。 方長庚心臟一陣陣縮緊,輕嘆了口氣,把徐清猗小心攬入懷中,終于聽到她大哭出聲。 “顧……顧尚仁把我接去京城……我不知道他和爺爺說了什么……嗚嗚……” 顧尚仁是徐清猗的親爹,當(dāng)朝的開國功臣,受封武靖侯。 第76章 顧尚仁 提起顧家和徐家的淵源,還得從前朝說起。 彼時顧尚仁之父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太醫(yī)院院判, 徐修卻已位居正三品禮部侍郎, 前途無量。要不是兩人自幼有同窗之誼,兒女未出生前就已經(jīng)說好結(jié)成親家, 顧尚仁還高攀不上徐修之女。 而顧尚仁中舉后就成了時為前朝太尉的昭武帝的幕僚,深得昭武帝的信任, 沒想到幾年之后, 昭武帝便擁兵自立,最終攻下京都,前朝覆滅。 好在昭武帝知人善任,從諫如流, 對前朝舊臣十分寬厚,幾乎保留了一半前朝原班人馬,其中始終保持中立態(tài)度的徐修也在其內(nèi)。 若論本心, 徐修早就不滿前朝皇帝驕奢yin逸的行徑, 但臣事君以忠, 舊帝對他有提拔之恩,他不想做忘恩負(fù)義之人, 又無力力挽狂瀾,只能兢兢業(yè)業(yè)堅守崗位。后來改朝換代,對于任賢革新, 銳意求治的昭武帝, 哪怕徐修心里始終定義其為亂臣賊子, 卻不得不承認(rèn)昭武帝之舉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是天命所歸,因此依舊兢兢業(yè)業(yè)堅守崗位。 然而跟隨昭武帝的開國功臣們看不慣徐修這樣的前朝遺臣占據(jù)高位,想方設(shè)法拉徐修下馬,昭武度看在眼里,既不支持也未反對,意圖顯而易見。徐修一面覺得心寒,另一面只能默默忍受,即便事態(tài)愈演愈烈,也不屑與那幫人轉(zhuǎn)圜。 后來徐修被迫卷入一場“作弊門”,正處在人生低谷,又逢他唯一的女兒在顧家被小妾陷害,生產(chǎn)時不幸殞命,讓徐修怒火中燒奮起反抗,最終免了死罪,卻只能削籍回鄉(xiāng)度過余生。 這回顧尚仁之所以能親自來永州接徐清猗回京,是因他父親故去正處于孝期,一路扶棺歸鄉(xiāng),于是就抱了帶嫡女回京的想法。 他前來拜訪徐修時,徐修毫無心理準(zhǔn)備,一是被顧尚仁的話給氣到了,二是對老友故去的消息痛心不已,身心俱受到?jīng)_擊,倒在病床上就起不來了。 在這件事上,方長庚到底是個外人,也不好評判其中各方對錯,只能祈求徐修的身體能有轉(zhuǎn)圜,千萬別出事。 第二天徐府就來人了,徐聞止不久前剛到永州,還來不及和方長庚相聚,卻沒想到竟是在這種情形下。 先去看望了徐修,之后徐聞止就去了方長庚所在的院子,兩人見面后無心寒暄,相對無言,過了一會兒徐聞止才說:“表妹這回是一定要去京城的,到底她親爹在那里,于情于理都拒絕不得?!?/br> 方長庚無意識地轉(zhuǎn)動手里的茶盞:“恐怕她不會答應(yīng),何況,老師這回未必……”他話說一半就止住了,自己也覺得有些煩躁,便盯著窗外平息心情。 徐聞止苦笑:“我跟你不說見外的話,就算大爺爺這回躲過一劫,但底子早就垮了,又能堅持幾年?表妹今年已經(jīng)十七,表姑父就是存了給她尋一門親事的心,所以才不顧大爺爺?shù)纳眢w狀況執(zhí)意要帶她回京,你覺得表妹她愿不愿意重要嗎?就是大爺爺,這回恐怕也要松口了。” 其實(shí)方長庚何嘗沒想到這些,徐清猗終究是顧尚仁的嫡女,血濃于水,顧尚仁不可能不為徐清猗著想。且自從徐清猗娘親故去后,顧尚仁至今沒有續(xù)弦,雖仍未得到徐修以及徐清猗的原諒,但態(tài)度還是明擺著的,任周圍誰聽了也不好再唾罵顧尚仁是再世陳世美,甚至還可能替他說幾句好話。 “方才你沒見到,表姑父連夜尋到了一位神醫(yī),是他父親的舊友,醫(yī)術(shù)高深但幾乎不出山,已經(jīng)在著手醫(yī)治了,只是還不知道結(jié)果。但我看他那樣子,應(yīng)當(dāng)還有余地?!?/br> 徐聞止拍拍方長庚的肩膀,出言安慰道。 方長庚默默點(diǎn)頭,不僅是擔(dān)憂徐修的狀況,更為徐聞止剛才的話而壓抑。 若是徐清猗跟著顧尚仁回去,恐怕等不到他去京城會試就要嫁人,可這難道不是好事?顧家是高門大族,顧尚仁是天子重臣,必定會給徐清猗挑一位門當(dāng)戶對的夫婿,他有什么好郁悶的?! 方長庚突然站起來,在屋子里來回踱步,面色是少見的陰沉,嚇了徐聞止一跳。 “不是,你先別急,這事不還沒定下來嗎?咱們還是先等大爺爺身體好轉(zhuǎn),其他的容后再議。說來表妹去京城也是好事,以后你我也能多加照看,不然她一人在永州,我還真不放心?!?/br> 方長庚停下來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徐聞止腦筋轉(zhuǎn)得極快,回味了一下方長庚的眼神,想到他和徐清猗孤男寡女在山莊共處了一年,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這兩人之間,不會發(fā)生了什么不該發(fā)生的事吧! 他眼里的驚恐倒把方長庚氣笑了。 “你想什么呢?快把腦袋里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倒了,別說出來氣人。” 徐聞止眼神古怪,語氣更加古怪:“我可好心好意地提醒你,你要是有那種心思,最好早點(diǎn)跟大爺爺說,沒準(zhǔn)還有點(diǎn)希望?!?/br> 方長庚抿起嘴角,居然說不出反駁的話,只好含糊其辭道:“你想多了,還是先等老師的好消息吧?!?/br> 徐聞止心明如鏡,多少明白了一點(diǎn),站起來伸手按住方長庚一側(cè)肩膀,十分鄭重地說:“說實(shí)話,還是把表妹交給你我最為放心,但是吧,這事咱們都做不了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會在表姑父面前給你說好話的?!?/br> 方長庚聽得心里越來越亂,也看不透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若說他對徐清猗一點(diǎn)感覺都沒有那是假的,但這里面似乎憐惜之情大于男女之情,而非單純的喜歡兩個字能概括,唯一明確的是,他不想見到徐清猗在她父親的安排下嫁給別人。 “這可是你說的。”他淡淡開口。 徐聞止瞪大眼,這是承認(rèn)了? 方長庚朝他翻了個白眼,下一刻就見袁豐氣喘吁吁地從外面跑進(jìn)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對兩人道:“神醫(yī)走了,我在旁邊偷聽了一會兒,大致意思是好好調(diào)養(yǎng)還有救,別的就不清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