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時心疼起趙家小兒來了，前幾日不還是咬牙切齒的要收拾他嗎……”

    “那也該顧忌眼下的時機！大敵當前，你還想著算計顧家小輩, 你就不怕顧相褚在京中撂橛子？！”

    “趙明誠是什么樣的心性咱們兩個心知肚明, 為了邵雍那把老骨頭，他敢拼著廷杖闖上老夫的宅邸，要是讓他知道挾持女眷這等小人心思是顧裳在御前進的讒言，他不得把整個顧氏拆了。”

    “你別忘了，顧椿現(xiàn)如今與太子生死相依，他可出不得差錯！”

    “呵呵……, 如望稍安勿躁，不過是順嘴的幾句話而已，這口諭畢竟是皇帝親自下的，趙秉安不是那等是非不分的人，不會把帳記在顧五這般庸才身上的?！?/br>
    蘇袛銘自然明白他這一手旨在挑撥離間，可老次輔更清楚趙秉安那小子本就對泰平帝真真假假，沒存幾分忠心，他倒是不怕趙秉安知曉內(nèi)閣此番設(shè)局，他憂慮的是那小混球手里攥著張顧二人的把柄，若在文武會面的節(jié)骨眼上不管不顧的爆出來，勢必會對內(nèi)閣造成致命一擊。屆時，這朝廷可就真要亂了……

    “如望，如望？你今兒究竟是怎么了？”

    “趙明誠現(xiàn)在不能動?！?/br>
    “緣何？”

    蘇袛銘嘆了一口氣，從廠袖中抽出一封官帖，是今年入夏之時太常知府遞至京中的問候。

    “顧氏子弟在鄉(xiāng)間跑馬圈地，數(shù)目達千頃之數(shù)，泰半是巧取豪奪來的，里面沾了不少平頭百姓的血?！?/br>
    “這件事，不是早就讓通政司壓下了嗎?！?/br>
    “唉……，顧家宗房動了地方的守備田?！?/br>
    “什么！”

    “不止如此，那些膽大包天的混賬東西伙同地方知州構(gòu)陷太常守備，強行鎮(zhèn)壓了鬧事的三百軍戶，這人都殺了一半多，剩下的那些皆被浙江總督府羈押，趙懷玨都插手了，你就一點風(fēng)聲都沒聽到？”

    沈炳文一扒拉心頭的小算盤，立刻想起了當初浙江發(fā)來的火漆文書，當時這些地方案件都是交給陳旭寧處理的，那時候他正與顧椿不睦，所以底下幾個學(xué)生可能就自作主張，直接下手了。

    “嘶……，老夫一時大意，竟遺漏了如此重要的消息！”

    “還有張鏡修，你別告訴老夫他心里沒鬼，此次秋狩，那老匹夫死都不肯出京一步，怕就是不敢與北疆三大主帥對峙，當初鐵河、屯疆、黃沙，三大軍團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到了京城，這里面要說沒有兵部內(nèi)應(yīng)老夫是不信的，只不過晉廣原死都死了，皇帝也不再追究，咱們也就糊涂著過去了，可是，此番北疆要是執(zhí)意要個說法，你我拿什么交代？”

    “師芎不是易與之輩，無理他尚都要攪三分，若是北疆存有兵部調(diào)兵的勘合，哼，咱們兩把老骨頭擎等著被拆吧?！?/br>
    “老夫自然知曉此次不能硬來，但是師芎實力雄厚，他背后的黑云一系經(jīng)過太廟之變更是權(quán)勢大增，南郊擴充之勢內(nèi)閣總不能視而不見吧。”

    “實在不行就分而化之，郭涔與靳嘯隸此番也會到場，在軍備的問題上戶部多偏向這兩大軍團，借力打力，總不能讓軍中合成一塊鐵板?！?/br>
    “不行，你這是養(yǎng)虎為患，這三個兵匪養(yǎng)起哪個來都是為帝國儲憂，北疆六大軍團折戟其三，剩下的都是狠角色，你有這份閑財不若去扶持陸冉，好歹他還撐著鐵河的編制，可別讓人下了黑手。”

    “唉，早知如此，當初何苦逼迫皇帝！沈一鳴，沈首輔，他既然已經(jīng)登基，你還能怎樣，說破大天，這都是盛家的江山，你我已是耄耋老朽，有些事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了，江山百代如此，何苦再折騰，你不為自己想，好歹也想想沈栗，想想沈氏一族吧?！?/br>
    “服軟吧，現(xiàn)在屈膝，他還用得上我們，總能求個善終的……”

    “善終？老夫早就不奢望了。這大朔朝廷從根子里爛了幾十年，光宗、真宗兩代君主嘔心瀝血達成的局面不能毀在我手上，世家之亂，皇帝他平也得平，不平也得平！這天下浩劫將至，你我若是袖手旁觀，誰來匡扶社稷！士不納稅，整個國家倒成了士族扒皮吸血的供給地，你我世受皇恩，豈能眼睜睜的看著皇朝窮途末路！”

    “呵，怎么，給顧椿綁上一個東宮黨還不夠，你又瞄上老夫了？

    想殺身成仁，你自個兒往死路上奔去，甭扯上老夫。江南上千年的底蘊，就是再來三個首輔黨你也殺不絕，何況你也老了，鎮(zhèn)不住底下那些人了，真到了撕破臉那一天，說不準誰會雞飛蛋打，一敗涂地，老夫已經(jīng)輸了兩個兒子，賭不起了，再撐上個幾年，只要蘇燃的火候到了，老夫就能安心閉眼，至于你們之間的你死我活，老夫不摻和了。沈一鳴，斗了大半輩子，老夫給你掏句心窩子——”

    “好歹長些良心吧，咱們兩個黃土埋半截兒，怎樣的下場也都無所謂，但你總要給這朝廷留點火種吧，當初趙秉安尚能割舍湖湘權(quán)益為你治河讓路，如今你卻算計他府上內(nèi)眷，人吶，不能太無情，會遭天打雷劈的?！?/br>
    蘇袛銘說完也不看人的臉色，扭頭就走了。他為趙秉安說情，不是釋懷了兩家的仇怨，只是他已經(jīng)太老了，在朝上斗不動了，而趙家叔侄皆處壯年便已位居要職，日后蘇家恐要仰人鼻息，他不能再樹敵，皇帝，趙家，該跪的他都可以跪，只要能保住家族延續(xù)，蘇袛銘沒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老爺，沈首輔松口了嗎？”

    “不需要他松口，京中風(fēng)云已動，顧椿是攔不住那個小家伙的?！?/br>
    “那您……”

    “哼，蘇家這么大一塊肥rou惦記的人不少，蘇燃與趙秉安的來往遲早會大白于世，屆時江南那些老戚恐不會善罷甘休，老夫今夜來，為的也只是給沈一鳴提個醒，局要是布好了就得趕緊往下走，我們都已日薄西山，等不了太久了?！?/br>
    “你讓蘇燃去給顧裳絆絆腳，別再像個跳梁小丑一樣蹦上蹦下，顧家這個跟頭不能現(xiàn)在栽?！?/br>
    “是，老爺?！?/br>
    行營中達官顯貴遍地，六部九卿諸位權(quán)擘齊聚一堂，各個心懷鬼胎。

    明日午時，北疆兵馬即會抵達圍場，乾清宮已下了恩旨，要辦犒軍宴，百官都清楚泰平帝的招攬之意，他們也明了三大主帥不會不識時務(wù)，關(guān)鍵就是新帝如今表漏出來的態(tài)度讓人坐立難安。

    大朔延綿國祚一百四十余年，除了太祖，高祖，就沒有好武事的君主，君子執(zhí)器，仁善為本，兇穡駑馬，非盛世兆，而新帝即位以來，大肆屠戮朝中重臣，一味倚重勛貴，這種種不好的征象早就埋在百官心中，直至此次秋狩徹底爆發(fā)。

    他們可以侍奉如光宗一般的昏聵之君，卻不愿俯身于桀紂之后，若此番新帝執(zhí)意引武勛入朝，那六部勢必會拋棄成見，攜手抗擊，五軍都督府虛置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