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萱身上時，她毫不猶豫地丟開顧崇元大步朝顧惟覓走去。

    顧惟覓被顧星薇氣勢所懾，一時竟有些懼了，不自覺停了手，可下一刻她又得意的笑了起來。

    先前被顧星薇亂拳砸懵的顧崇元已經(jīng)緩過了勁兒來，他撈過手掐住顧星薇的脖子，眼中爆發(fā)出擇人而噬的兇芒。

    空氣一點(diǎn)點(diǎn)從肺里抽離，顧星薇的臉憋得通紅，眼睛向外凸起。而她的精神卻有些游離，仿佛站到了軀體上方俯視著自己，鬼使神差的她念起了道經(jīng)。感官在無限放大，世界在變得清晰。這感覺就像是她的魂與她的身體之間的間隙因?yàn)轭櫝缭终频牟粩嗍湛s而縮小。

    天啊，這是怎樣怪異的情形。

    “你們在干什么！”

    先生的怒喝聲拉回了顧崇元的理智，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族內(nèi)不準(zhǔn)動手的規(guī)定。他有些悻悻地松開手，失憶般的若無其事地站到了一旁。

    顧星薇摸著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吸氣。她回想起死亡的瞬間看到的光點(diǎn)，那似乎就是書中寫的“靈氣”?？涩F(xiàn)在任她怎樣默念道經(jīng)，對那些光點(diǎn)都再無感應(yīng)。

    奇怪了，難道在生死邊緣才能感受到引氣入體的狀態(tài)？

    “星薇jiejie你還好吧？”顧惟萱撲過來抱住顧星薇，分外擔(dān)心地問。

    顧星薇搖搖頭，按住惟萱顫抖不已的手，這一次真是嚇到這孩子了。

    “族內(nèi)不準(zhǔn)私斗，你們四個不知道嗎？！都給我滾去面壁。”

    第九章 斗嘴的三日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先生的怒喝聲抽掉了顧星薇所有的力氣，她一下子軟到在了地上。

    盡管她此刻的狀態(tài)很慫，但她剛才與東學(xué)首屈一指的“大哥”對打的模樣已經(jīng)深深嵌進(jìn)了表親們的腦海，是以并無一人敢嗤笑她。

    顧星薇累得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最后還是顧惟萱使出吃奶的勁兒把她架出去的。

    顧家的面壁思過非常名符其實(shí)。

    在東顧東北角，那個人跡罕至的地方，用青磚圍成了一個除了思過外毫無用處的場地。場地中徒有四壁，卻無屋頂，不遮風(fēng)不避雨，亦無門戶，進(jìn)出只能通過木梯。不過好歹是自家孩子，長輩在場中留了一棵大樹，以供躲雨，但若是雷陣雨就不行了，為了安全只能淋著。

    收拾好了紙筆和簡單的日用品，顧星薇已經(jīng)恢復(fù)了氣力。她與顧惟萱并肩走在去往思過壁的路上。

    顧惟萱心事重重，顧星薇心里也不好受，這一次到底連累了這丫頭。

    行至曲徑，視線所及皆綠植時，顧星薇才從小包袱中拿出一個玉盒塞到顧惟萱的懷里。

    “星薇jiejie？”顧惟萱解除了行尸走rou的狀態(tài)。

    “噓，拿著，別讓人知道?！笨粗櫸┹娴纳裆櫺寝惫恍?，“別擔(dān)心，不是偷來的，是舅舅給的?！?/br>
    “我不能要?！鳖櫸┹鎸⒂窈型七€給顧星薇。

    顧星薇不容拒絕地?fù)屵^顧惟萱的包袱，直接將玉盒塞到了惟萱的包袱里，“這是jiejie給你的怎么不能要?！?/br>
    顧惟萱爭不過，便忐忑地收下了，只說：“jiejie若是短了靈珠便來找我，我那里還有幾個?！?/br>
    顧星薇莞爾一笑，拍了拍惟萱的腦袋。她哪里會真的去要一個孩子的東西，而且東南方距離二十里的山上還有一個“機(jī)緣”等著她，找到了應(yīng)該就可以撐一段時間。

    她們二人到思過壁時，二房的兄妹倆已經(jīng)等在了壁角。

    “真不中用，連走路都這么慢?！鳖櫸┮掄洁洁爨斓乇г埂?/br>
    顧星薇懶得理會，別開臉連看都不看一眼。

    受個罰有什么好爭先恐后的。

    而且她這人脾氣雖算不得頂好，但只要不踩她底線，她是不會翻臉的。而她的底線就是她愛的、她在乎的、對她好的人。

    四人等了半刻鐘，兩個護(hù)院模樣的人，一頭一尾抬著一架梯子走了過來。他們把梯子架在了墻邊，退開一步手扶梯子，等著四人上去。

    顧崇元當(dāng)先一步扶住了梯子，一步一步往上走。顧惟覓則轉(zhuǎn)過身正對著顧星薇，一副戒備著星薇踢掉梯子的模樣。顧崇元進(jìn)去后，顧惟覓緊隨其后。顧星薇想了想，讓惟萱先上去。那兄妹二人對她的厭惡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萬一要使壞，惟萱跟在她身后就得跟著遭殃。

    好在兩方都算克制，擔(dān)心的事情并未發(fā)生。

    四人剛站定，墻外就傳來了嘩啦嘩啦搬梯子的聲音。

    顧星薇抹了一把冷汗，這壁面得還真是徹底。

    罔顧族規(guī)可大可小，鑒于他們是初犯，只罰他們面壁三天。他們四人分成兩撥呈對角而坐，各自捧著道經(jīng)默記去了。

    三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足夠嘴巴閑得發(fā)慌的人找很多茬了。

    “哥，你這么掐她，她怎么就沒死呢。大姑死得這么冤，得叫……”顧惟覓斜眼看了看顧星薇，“賠命?！?/br>
    顧星薇合上書，揉了揉眼睛，頭跟著疼了起來。

    她整理了一下幾天來斷斷續(xù)續(xù)得到的消息，二房兄妹的大姑，也就是顧麗顏的堂姐，因?yàn)轭欫愵佒苯踊蜷g接的關(guān)系想不開自殺了，也有可能被氣得病死了。二房從此便跟三房的人杠上了，這也可以理解，任何心結(jié)，但凡沾上了親人的性命，都不是那么容易解開的。

    哎……母債子償啊。

    顧麗顏那句“替我堂堂正正地回去……”在耳邊反復(fù)回響，顧星薇倍感壓力山大地甩了甩頭，她現(xiàn)在算得上堂堂正正嗎？

    心情本算不得輕快，顧惟覓還一直嘚吧嘚地說不停，跟念緊箍咒似的，是時候讓她閉嘴留些口水養(yǎng)牙齒了。

    “惟萱你知道嗎，人死了其實(shí)魂還在，只是變成了鬼。而且死的時候是什么樣，變成鬼就是什么樣。比如溺死鬼就渾身浮腫、面色慘白……如果那天我被某人掐死了，變成鬼后舌頭就會伸得老長。午夜夢回，還會氣不過地飛到他床上與他作伴?！鳖櫺寝闭f著還輕飄飄地看了顧惟覓一眼，然后狀似無意地望了望天，“唔，天快黑了呢?！?/br>
    “星薇jiejie你快別說了，我害怕。”

    顧星薇攬住惟萱的肩膀，安慰道：“別怕，鬼不會找上善良的孩子?！?/br>
    “真的？”

    顧星薇鄭重點(diǎn)頭，“真的?！?/br>
    顧惟覓一聽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