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傲跟自尊踩在腳底下來向她示弱，求她給他一個當(dāng)備胎的機(jī)會。

    有些話應(yīng)該埋在心底不能說出來的，因為說出來了會讓人心疼到失去理智。

    葉清歡被盛鴻年抱著，“不可能”三個字在心里頭來回滾了幾滾，到了嘴邊又被牙關(guān)擋住，怎么也說不出口。

    她都要把嘴唇咬出血了。

    良久，盛鴻年放開了她，慢慢地走出了廚房。葉清歡覺得渾身虛軟，像是被丟進(jìn)熱水里撈出來又浸到了冷水里，她雙手撐在洗手臺上才站得穩(wěn)。

    水龍頭依然開著，涼水嘩嘩地淌，菠菜被她撕成幾段，菜葉子堵住了水槽的下水孔，水槽里的水半滿。

    葉清洛進(jìn)了廚房，小心翼翼地問：“姐……你們怎么了？”

    葉清歡吸了吸鼻子，說：“沒什么?！彼焓謴乃飺瞥霾げ耍^續(xù)洗菜。

    “鴻年哥他……”葉清洛欲言又止。

    葉清歡說：“面沒好，你出去等吧。”

    葉清洛“哦”了聲，往門口走了兩步，又折返回來，問：“姐，你在澳洲有了男朋友我怎么一點都不知道呢？”

    葉清歡的口氣變得冷淡起來，問：“怎么，要你同意我才能找男朋友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有點兒驚訝……”葉清洛喃喃道，復(fù)又小心地問，“那個人比鴻年哥好嗎？”

    葉清歡扭頭瞪葉清洛，葉清洛脖子一縮，趕緊說：“我這就走?！?/br>
    葉清歡煮好了面，連鍋端了出來。盛鴻年正摟著同學(xué)一灌酒，同學(xué)一招架不住，就去拉同學(xué)二，同學(xué)二躲了，爬起來跑到葉清歡原來的位置坐下。人人都在看熱鬧，場面有些亂?？伤怀鰜?，又都安靜了。

    每個人眼底都閃爍著詭異的光。

    同學(xué)一愣神間被盛鴻年把酒灌到了衣領(lǐng)里頭，他立刻跳起來彎下身子企圖制止酒繼續(xù)往下淌，可秋衣連帶毛衣已經(jīng)濕透了，冰得他“嘶嘶”直叫。盛鴻年站起來，揪著同學(xué)一的衣領(lǐng)就朝臥室走，嘴上說：“走吧，給你找件衣服換換?！?/br>
    他們兩個從她眼前走過，葉清歡停在原地專心地盯著手里的鍋子看，等他們過去了，她朝那群人走過去，對葉清洛說：“騰出點地方，再拿個鍋墊?！?/br>
    葉清洛趕緊從地上那一堆碗碟里扒拉出一塊地方，又放一個墊子，葉清歡把鍋子放下來，轉(zhuǎn)頭問同學(xué)二：“要面嗎？幫你盛一碗？”

    同學(xué)二訕訕地點點頭，說：“謝謝啊?！?/br>
    盛鴻年跟同學(xué)一一直待在臥室里，后來聚會草草了事，大家一起把碗筷收拾到廚房，葉清歡叫著葉清洛在廚房一起洗碗，聽外面盛鴻年已經(jīng)出來了，在跟同學(xué)們道別。

    收拾好后她帶著葉清洛一起走出廚房，看到盛鴻年靠站在陽臺處，背對著他們。

    “鴻年哥，我們也走了啊。”葉清洛說。

    盛鴻年一轉(zhuǎn)身，葉清歡看到他手里拿著一個酒杯，杯子里盛著的不像是啤酒。

    他朝他們走過來，腳步有些晃。

    “鴻年哥，你今晚喝了那么多酒，別再喝了?！比~清洛勸。

    盛鴻年嘴角往上一勾，露出痞痞的笑，說：“你是嫉妒我吧？一晚上沒沾著酒你是不是饞了？”

    “我是說真的?！比~清洛認(rèn)真地說，“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可心情不好也不能酗酒啊。”

    “這不叫喝，這叫品?！笔Ⅷ櫮昊瘟嘶伪樱[起眼，低頭望著酒杯說，“二十年前的路易十三，我爸都不舍得的東西，最后也沒喝成，結(jié)果白便宜了我?！?/br>
    葉清洛不懂酒，聽得云霧繚繞。

    盛鴻年抬起眼瞧著葉清洛，呲牙一笑，伸手朝他肩上一拍，說：“清洛，你也十五了，算是個男人了，別什么事兒都讓別人給你打算，你得開始替你媽扛起擔(dān)子了。”

    葉清洛“哦”了一聲，眼中迷茫。

    盛鴻年的手在葉清洛肩上用力壓了壓，說：“不過，要是真有什么事兒辦不了就給我打電話，我在文溪能力不大，也就認(rèn)識這幾個同學(xué)，好在他們都是熱心人，能幫忙都會幫的。”

    “謝謝鴻年哥?！比~清洛老實地說。

    盛鴻年慢慢把視線移到葉清歡身上，他看她的神色非常復(fù)雜。葉清歡勻了勻呼吸，溫和地笑起來，對他說：“謝謝你啊?！?/br>
    盛鴻年別開眼，低聲咕噥：“現(xiàn)在才知道對我這樣笑。”

    葉清歡心頭一慟，垂下眼。

    葉清洛伸手拉了拉葉清歡的衣服，小聲說：“姐，要不我先下去？你在這兒……多留一會兒？”

    葉清歡抹下葉清洛的手，抬起頭對盛鴻年說：“那，再見了?！?/br>
    她轉(zhuǎn)身拉開門，盛鴻年叫住了她。她回頭，看他靠著墻，胳膊垂在身側(cè)，長指捏著酒杯口在空中輕微地蕩著，他低聲對她說：“清歡，好好的。”

    “你也一樣?！彼f，然后走了出去。

    她聽葉清洛跟他告別，聽葉清洛走了出來，聽大門關(guān)上，門軸年久生銹，發(fā)出怪異的“吱呀”聲，她控制不住回過頭，從門縫里看到他滿是落寞的臉，然后門被葉清洛關(guān)上了。

    葉清歡跟葉清洛離開盛鴻年家來到樓下，葉清洛問：“姐，沒公交車了，咱打快車回去吧，便宜?！?/br>
    葉清歡點頭。

    幾分鐘后，葉清洛用打車軟件叫到了一輛車，司機(jī)打來電話聯(lián)系，說五分鐘后能到。雪停了，風(fēng)起了，外面格外冷。葉清洛把手機(jī)放到口袋里縮起脖子跺跺腳，問：“姐，你冷不冷？”

    葉清歡搖頭。她腦子里有許多畫面，一幀一幀地，潮水般涌出來，最后定格在剛才從門縫中窺到的那一幕，不知道怎么，她心里很不踏實。

    樓上某戶的窗戶啪一聲推開了，在寂靜的夜里聽得特別清楚。葉清歡跟葉清洛同時扭頭朝樓上看，一個女人伸出頭來朝上面叫罵：“三樓的！大過年的你在家里砸什么呢！？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葉清歡瞇起眼，拿眼丈量著樓層，三樓的那個位置，是盛鴻年家。她立刻轉(zhuǎn)身甩下葉清洛跑回去。跑上了三樓就聽到從他家里發(fā)出的巨響，她去砸他家的門，喊：“盛鴻年你在干什么？！盛鴻年你開門！”

    屋里的乍然沒了聲音。

    葉清歡在門前等了一會兒，卻不見他來開門。

    她覺得害怕，又砸門：“盛鴻年！你把門打開！你聽見沒有？！”她捏著拳頭砸下去，門突然開了，她的拳頭砸在他的肩膀上。

    他一動不動，皺著眉，喘著氣，頭發(fā)跟衣服都亂七八糟的，滿身戾氣地站在她眼前。

    葉清歡收回手，隔過他的肩頭往屋里看，客廳里一片狼藉，茶幾翻過來了，電視機(jī)壓在翻過來的茶幾上，酒瓶杯子碎了一地的玻璃碴。

    她低頭看他的手，他右手的手背劃破了幾道口子，在淌血。她立刻抬頭，對他說：“你……”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