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算知道學長他一心想著留學，你也要告訴他你的心意？”

    “沒錯！”她欣欣然，看不出一絲后悔和羞赧。

    不后悔……嗎？

    我，后悔了嗎？

    ○

    “本來人生就是由許多后悔組成的。只有做錯了事，面對無法重新來過的結(jié)果，才能徹底吸取教訓，成就最好的自己?！?/br>
    她走之前，問道：“要去宿舍嗎？他應(yīng)該在。正好你們可以一起練球?！?/br>
    “高一的時候，他說過將來要去的地方。隔三差五他就要宣傳一番，后來，不知不覺我也想去那里。想去看看他心心念念的世界?！?/br>
    “我也想和她在同一所學校。到頭來……”我一時嘴快，抱歉地看看白雪麗，她只是靜靜聽著，視線停在熱鬧的比賽上。

    “總要習慣的?！彼呑撸氒浀拈L發(fā)在風中張揚，“我從張致提那聽到的，你們……慢慢習慣吧。”

    籃球場里傳來一陣歡呼，我們一同走過去，二年級組正在進行籃球賽。不少學生擠在球場里，或是站在鐵絲網(wǎng)外看球。

    我抱著雙臂，發(fā)覺有人盯著自己，扭頭一看，幾名女生對我指指點點，隱藏不住的笑容掛在臉頰上。

    “看來幾場比賽讓你在女生中聚集不少人氣。”

    “不是應(yīng)該市級賽更吸引人嗎？”

    白雪麗搖晃中指，“NO，NO，除了你們幾個人，不專注體育的女生根本不知道你的事跡。”

    “學姐一場都沒去吧？”想起來都沒見她出現(xiàn)。

    “小組賽時去了。”

    我這才反應(yīng)過來，不由笑起來：“學姐完全就和他們說的不一樣?？雌饋砀呃洌鋵嵰稽c也不是。剛開始我覺得你和米拉很像，但現(xiàn)在不這么看。”

    她側(cè)頭，耐心咀嚼話中含義。

    “第一次見到你，覺得你既嚴肅，工作又認真，訓練時也不多話，在一旁安靜的記錄。當你確立目標，就會專注于那件事，忘記其他對你來說不那么重要的事情。他們常常拿你和米拉比較。嘛～其實你們兩個不論外表或者性格還是不同的?！?/br>
    完全不一樣。

    “米拉她……”我想到岑娜娜說過“她一直在撒謊”，吳大院也曾提到她的這個習慣?；剡^頭來細想，她從一開始就捉摸不透，悲觀，喜歡隱忍，為此時不時提出斷絕聯(lián)系，明知道她是怕阿姨找我麻煩，但是，真的是這樣嗎？

    白雪麗看了會兒比賽，回宿舍樓。

    “不要胡思亂想了，找到你真正想做的事，會讓你輕松不少。”她離開前，提醒我。

    沒過幾天，這學期的家長會也如期進行。家長們早早聚在走廊里，相互聊著自家孩子的學校表現(xiàn)。老媽穿了一件葉子圖案的貓眼綠連衣裙，站在穿著樸素的家長群中，一眼就看到她。

    “你今天還特地打扮了一番?。俊蔽覐念^到腳打量了個遍，老媽將兩綹長卷發(fā)繞起盤在腦后，配上她精致的妝容，洋溢在臉上的笑容，連我這個兒子看了都不由臉紅?！爸皇莻€家長會。”

    “我直接從同學會那邊過來的?！彼闷鹳Y料細看，自言自語：“你老爸說晚上去爺爺家吃飯，干脆就這樣過去好了?！?/br>
    岑娜娜進到我媽，撇下她老爸，和老媽寒暄。高聞忽然把我拉到走廊，一名身材有些發(fā)福的中年男子正和米拉說著什么。

    “那應(yīng)該是她爸爸吧？”

    “我沒見過。不過你干嘛拉我過來？”

    他把手搭在我肩上，“還不是看你仍對她念念不忘?！?/br>
    我一把揮開他，“我早沒想了?！?/br>
    “真的？”他用力扳過我的肩膀，認真搜尋掩藏在我眼中的真正想法：“那么，為什么你一下課就去使用室？”

    “我……”一時找不到借口，也無力反駁。

    ○

    家長會開了將近一個小時，我和高聞隔空互望，傳遞對冗長會議的煩躁和無奈。老媽拿筆輕敲我的頭，小聲說：“別玩了?！?/br>
    岑娜娜回過身，笑我：“小孩子。”

    我朝她瞪眼，她只是笑，繼續(xù)認真聽李老師發(fā)言。

    手腕上還帶著米拉送我的電子手表，是她第一次送我的生日禮物。當初她徹底斷絕來往時，堅決要將銀杏葉書簽還給我。后來，我猶豫到底要不要把手表還給她，想了一晚上，最終決定不還。

    「讓它記錄我們在一起的時間?！?/br>
    表盤顯示“19:39”，已經(jīng)一小時三十九分鐘，到底還要到什么時候？！我有些不耐煩，拿出課本開始寫功課。

    米拉坐在她父親身旁，兩人偶爾低聲交談?？礃幼?，和她媽比起來，她更親近她父親。我感到一絲輕松，笑著嘆息。

    回去的路上，老媽突然問：“家長會時，你嘆什么氣？年紀輕輕的，不要裝作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人生一樣?！?/br>
    我一愣，連連搖頭。

    幾近夏天，氣溫在不知不覺慢慢升高，夜晚的天空愈加幽藍，半輪弦月與星辰交相輝映，催人入夢。

    書柜里一套未拆封的叢書擺在其他書籍旁邊，亮著的臺燈下放著上次米拉送我的檸檬糖。透明的塑膠包裝反射幽冷白光，我躺在床上望著那顆糖發(fā)呆。伸手摸到矮桌上的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快速輸入文字，摁下發(fā)送鍵，郁結(jié)在胸口的煩悶才算消散。

    「看到你送的檸檬糖，想起開學第一天，我和岑娜娜斗嘴生氣，你為了讓我消氣，給了我一顆檸檬糖。上初中之后我就沒再吃過那個牌子的檸檬糖，含在嘴里時，檸檬的酸味和麥芽糖的甜味融合，腦中浮現(xiàn)小時候經(jīng)歷過的有檸檬糖陪伴的日子?！?/br>
    「以前我對你說過，到了暑假，要帶你去我最喜歡的地方。我最喜歡的地方是，可以看得到蔚藍大海的小島。不過，考慮到我們現(xiàn)在是高中生，還是等大學后再去吧。暑假，我們一起去海邊吧！國內(nèi)的海邊?！?/br>
    回信久等不來，我抱著手機在等待中漸入夢鄉(xiāng)。風清月明的夜晚，做了一個結(jié)局美好的夢。

    第二天一早，鬧鐘刺耳的聲音吵醒我，點開手機，看到了與美夢相反的現(xiàn)實：

    「謝謝你還記得，不過，那已經(jīng)是“過去”……我已經(jīng)忘了，你也該忘記?！?/br>
    手機從手中滑落，掩埋在被子里。

    第58章 58

    我我走在綠意盎然的銀杏樹道，鳥兒們在樹梢間掠過，飛進校園里。通往學校的人行道上，滿是三五成群的學生，望著他們的身影，我扭頭看向馬路上飛馳而過的汽車。

    岑娜娜用力拍我頭，活力滿滿的樣子：“一大早就發(fā)呆，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她扯掉我的耳機，對著耳朵大嚷。

    我嫌棄地推開她：“快聾了！”

    “今天中午文藝比賽到最后一關(guān)了，你一定要來看！之前都找借口不來吧？這次一定要來！”

    “為什么我一定要去？”

    “因為，”她笑得狡黠，“是為你而編的舞蹈?！?/br>
    “真不知道你為什么要做到這個地步?！?/br>
    岑娜娜看都沒看站在校門口的教導主任，緊挨著我走進校門：“還不是為了讓你開心。你都已經(jīng)發(fā)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