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低眉順眼的樣子，頓時就心軟了：“你爸爸說你沒吃什么，mama給你弄點(diǎn)……”

    “我不想吃。”林晚說，“沒事我就上去了，我想睡一會兒。”

    “那你就泡個澡睡一會兒吧——到了八點(diǎn)mama叫你起床，咱們還要去陪你外公吃飯呢?！?/br>
    林晚登時就頭痛起來，可她沒說什么，面無表情地上了樓梯。

    她沒叫女傭，自己在浴缸熱騰騰的水里灑了玫瑰精油和花瓣，就脫掉衣服沉了進(jìn)去。當(dāng)然，她受傷的那條腿，被她穩(wěn)穩(wěn)地架在了浴缸邊緣。

    林晚仰著頭想了會兒心事。忽然她垂下腦袋，怔怔地看著熱水中自己若隱若現(xiàn)的身體線條。白石先生……再過兩天就要回來了呢。

    ——可她竟然連自己高不高興都想不清楚。

    蘇潮云……他爺爺是那樣嚴(yán)厲的人……除了罰跪……

    正胡亂地想著呢，手機(jī)鈴聲就響了起來。

    林晚蜷在熱水里的身體沒有動彈，只是伸出了一條玉一般的手臂，到衣服堆里摸索。她花了好一會兒才拿到，因此立刻就按了接聽。

    白石先生先是叫了她一聲：“晚晚?！?/br>
    林晚聲音有點(diǎn)小：“……阿介，我在洗澡?！?/br>
    “嗯，注意別弄濕傷口?！?/br>
    “我知道。”聲音中有些悶悶不樂的味道。

    “……現(xiàn)在方便嗎？”

    “嗯？”

    “開視頻給我看看，好不好？”

    林晚有點(diǎn)不好意思：“可是……可是我在洗澡呢……”

    “晚晚，我好想你。”他輕聲細(xì)語地哄她，“讓我看兩眼好不好？”

    “那、那好吧。”

    她點(diǎn)開了視頻通話。

    屏幕中頓時出現(xiàn)了白石先生的面容。他神情中帶著憔悴，頭發(fā)略微凌亂，胡子也像是幾天沒刮了。但就算是這樣不修邊幅的模樣，他也還是個帥氣的少年。

    林晚有些擔(dān)心他：“你怎么了呀？”她看著手機(jī)，忽然覺得他待的地方，好像是衛(wèi)生間的隔間，“你在哪里呀？”

    “沒怎么，就是有點(diǎn)累?！?/br>
    “那你就回酒店睡一會兒啊……”她反倒委屈起來，眼眶說紅就紅，“好好的把自己搞成這樣，有意思嗎？”

    “我沒事，真的沒事?！彼谷贿€有心思笑，“寶貝，等我回去了你再哭好不好？”

    林晚嬌嬌怯怯地睨了他一眼，“誰哭了？”說著就吸了吸鼻子。

    “我很快就能回北京了，你有什么想要的？”

    林晚看著他：“你回來就可以了。”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是她被熱氣蒸得發(fā)紅的臉頰，是她隨意扎在頭頂?shù)耐枳宇^，是她耳邊微微濡濕的碎發(fā)。心里，像是有一股暖流在細(xì)細(xì)流淌，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通向四肢百骸。

    白石注視著自己的女孩。

    她的五官精致，眉目如畫，鼻子不是特別挺翹，可是小巧秀氣；下巴也尖尖的，顯得楚楚可憐。還有她天鵝一般的脖頸，美好的鎖骨，以及白皙細(xì)嫩的肩膀。——霎時間竟然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心境。

    白石忽然想起來，自己遇見她的時候她并不是現(xiàn)在這個模樣。總是怯生生低垂著腦袋，很容易害羞，也很容易被嚇得說不出話來，甚至她還會在周末去咖啡店做兼職——現(xiàn)在自然是嬌貴了很多，脾氣也大了。但白石偏偏喜歡她的嬌貴和壞脾氣。

    因?yàn)檎撬?，在兩三年的親密陪伴中，付出了大把大把的愛和耐心，把她縱容成這樣的。

    “泡了很久了嗎？”他忽然問。

    林晚低下頭，說：“沒有啊?！?/br>
    “別泡太久了，你一受涼就要生病的?！?/br>
    “嗯?！?/br>
    白石笑了笑：“怎么又不高興了？”

    “剛才mama說我了?！彼穆曊f。

    “為什么說你？”

    林晚忽然覺得疲憊，就撐著浴缸壁稍微換了個姿勢，“我好想睡覺啊……哎呀，你看什么呢。”臉上一紅，嬌嗔起來。

    白石裝模作樣地點(diǎn)評說：“看你怎么這么白啊，像豆腐一樣?！?/br>
    林晚臉皮薄得很：“你下流?！?/br>
    “我下流??？那每次叫我輕一點(diǎn)但是又抱著我不放的是誰？”

    “……”

    白石忽然關(guān)掉了視頻聊天。

    林晚心里覺得奇怪，將手機(jī)貼到耳邊，正要問他怎么了，就聽見白石先生低低地說：“我愛你。”

    然后他用優(yōu)美的意大利語背了一段詩給她聽。

    “她走在美的光影中，

    像夜晚皎潔無云并且滿天繁星。

    明與暗的最美妙的色澤，

    在她的儀容和秋波里呈現(xiàn)。

    仿佛是晨露映出的陽光，

    但比那光柔和而幽暗?！?/br>
    是英國詩人拜倫的情詩。

    “……你以前不讀詩的?！?/br>
    白石稍稍有些失望，但他轉(zhuǎn)念一想，很多話當(dāng)面跟她說還更好些，當(dāng)下也就笑了一笑。

    林晚松了口氣。

    林晚敏銳地聽見了mama的腳步聲——林茉進(jìn)她的房間大多是不敲門的——她的心劇烈跳動了一下，下意識地將手機(jī)塞進(jìn)被子里，然后迅速地用被子蒙住腦袋。

    果然林茉沒敲門就進(jìn)來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

    席夢思微微向下一沉，應(yīng)該是林茉坐在了床沿上。她語氣溫柔地喊她：“晚晚，該起來了?！?/br>
    林晚沒動，也沒說話。

    林茉等著一會兒，隔著被子輕輕搖林晚的肩膀：“晚晚，聽話。mama給你找條好看的裙子好不好？”

    林晚咬著嘴唇咳了一聲，聲音低低的，很真。

    她探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來，小聲說：“mama，我不舒服?！?/br>
    “嗯？”林茉緊張地望著她，“哪里不舒服？”

    “……不知道……”

    林茉有點(diǎn)慌，安撫地摸了摸林晚的額頭，說：“我去找你叔叔來?！贝掖颐γ统鋈チ?。過了大概五六分鐘的樣子，她帶著秦獻(xiàn)回到林晚的房間。

    秦獻(xiàn)確實(shí)也覺得林晚的臉紅得不太正常，趕緊探了探她的體溫，又去捏她的手：“頭疼不疼？”

    “有一點(diǎn)……”

    “要不叔叔打電話叫醫(yī)生來吧？”

    林晚不愿意：“我睡一覺就好了?！彼蓱z巴巴地拉住叔叔的手，“不要打針。”

    林茉遲疑地望著秦獻(xiàn)。

    秦獻(xiàn)想了想，說：“那就先讓晚晚睡會兒吧，看她明天會不會好一點(diǎn)。反正打針太多對身體也不好——你看呢？”

    “那好吧……”忽而又說，“要不——我看我還是在家里陪晚晚吧，明天再陪老爺子吃飯——”

    “那么多人就等著你呢，難道說不去就不去了？”

    “可是我不放心晚晚……”

    秦獻(xiàn)轉(zhuǎn)頭看向林晚，笑了笑：“叔叔在家陪你好不好？”

    林晚本想說自己不需要人陪，可她又怕mama發(fā)覺出異樣來，只好點(diǎn)了點(diǎn)頭。

    林茉一走，秦獻(xiàn)才坐在林晚床邊和她說了會兒話，林晚就說：“叔叔，你看著我我睡不著?！?/br>
    秦獻(xiàn)心疼地摸摸她的手背?！袄Я司退桑迨宀怀衬懔?。”頓了頓，又加上一句，“叔叔就在隔壁書房里，你有事情就喊叔叔?！?/br>
    “好?！?/br>
    窩在床上看了會兒新聞，又玩了會兒游戲，漸漸的也就有些困了，她閉上眼睛，抱著枕頭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