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自己志得意滿的那一天，但是總有一天你會發(fā)覺，青春畢竟走遠了。你只是一個普通人。

    大家都不過是凡人。

    第79章 再見啦

    “不是的?！绷滞硇α诵φf，“爸爸，我不是不肯跟你說，我只是……我總是覺得很累。我沒有力氣抱怨，沒有力氣傾訴，現(xiàn)在我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忽然低下頭，用手掌心用力地搓了搓臉，“很多時候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就算我心里有一場海嘯，我也只能等著它自己平靜下來。我什么都做不了?！?/br>
    紀桓注視著小女兒，并沒有追問。

    半晌，他靜靜地說：“我原本可以給你最好的生活，但是在我二十來歲的時候，我太自大了，太目空一切了。我是真心喜歡你mama，然而那個時候，我還不明白那份感情的重量，我以為我能夠放下她。我以為我聽家里的安排和陌生女人結(jié)婚，官運亨通——我真的以為那些就是我想要的?！?/br>
    他望了一眼窗外，似乎是在平復心情。

    “然后呢？”林晚問。

    “后來你哥哥出生了，他是我第一個孩子，我趕去醫(yī)院，護士讓我抱他，我就抱了一下，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心里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受。后來我離婚了，再次聽家里的安排娶了另一個女人，很快就有了第二個孩子?！奔o桓頓了頓，“即便如此，我還是不懂得怎樣做父親、怎樣負責任?！?/br>
    “……那些特別的感受很重要嗎？”

    “或許吧。很重要。你mama生你的時候難產(chǎn)，醫(yī)生問我如果到了關鍵時刻，是要保大還是保小……我心想，只要你mama活著，孩子還能再有，所以我做出了選擇?！?/br>
    林晚掀了掀唇角。

    “最終母女平安，你mama沒有事，你也沒有事。你知道嗎？那時候我坐在你mama的病床邊上，她滿頭都是汗水，虛弱極了，我再看看懷抱中的你，你那樣小，小小的手，小小的腳，我心中忽然涌現(xiàn)出了一股從未有過的陌生情感?！?/br>
    林晚有些說不出話來。

    小時候別人都有父母，可她只有母親，沒有父親，于是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是那個經(jīng)常上門做客的紀叔叔是自己的父親就好了，那樣就不會再有人欺負自己了。

    沒想到愿望會有實現(xiàn)的那天，沒想到他真是自己的父親。

    可是她更沒想到的是，即便有了父親，生活依舊那樣苦。

    “你知道爸爸為什么說這些話嗎？”

    林晚搖頭。

    “有時候人是應該自私一點的。別人不知道你到底開不開心，也沒有人真正關心你開不開心，你的任何決定都需要自己經(jīng)過反復思量，但是如果你想好了，就沒必要再遲疑了。自己的開心是最重要的——知道嗎？晚晚，你覺得開心才是最重要的?！?/br>
    林晚慢慢地抬起頭，“爸爸你一直不開心嗎？”

    “大概是吧?！?/br>
    過了會兒，林晚又問：“爸爸覺得我看起來不開心嗎？”

    紀桓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溫和地壓低聲音：“其實你心里是有答案的，沒人比你更理解自己?！?/br>
    “我知道。”

    林晚小聲說。

    林茉出現(xiàn)的時候，林晚吃完午餐正要走。

    她似乎沒有注意到紀桓，因為她一看見林晚，眼睛就移不開了，她往日的優(yōu)雅平和已經(jīng)全都不見了，眼神甚至有些神經(jīng)質(zhì)，她走上前，用力地捏住林晚的手臂，聲音并不算大，聽著卻很有幾分歇斯底里：“晚晚——”

    紀桓著實吃了一驚：“你這是干什么？”

    林晚的肩膀輕輕顫抖起來，但是她咬著牙，一個字也沒有說。

    林茉看著女兒，大顆淚水漱漱而下：“晚晚，你不要——mama求你，好嗎？全都是mama的錯，全都是mama的錯……”

    “你不要哭了?！绷滞碜罱K冷靜地開口，“吵得我頭疼?！?/br>
    沒人想得到她會說這樣的話。

    前些天她去找他們吃飯——她沒有提前約他們，而是直接在飯點跑回了秦獻的房子——因為她是知道的，她養(yǎng)病的這一兩個月，白石把所有訪客都拒之門外，而且沒有半句解釋——她本想給mama一個驚喜，也許mama會板著臉不說話，也許mama會皺著眉頭痛罵她，但是她完全沒有想到的是，林茉正在和秦獻吵架。非常劇烈的爭執(zhí)。

    林茉太心虛了，她越想越慌、越想越怕，她胡亂地猜測了很多的可能性，秦獻剛開始還安慰她兩句，到了后來，他也惱了。

    兩個人幾乎每天都要為相同的話題爭幾句，林茉總是叫秦獻不要沖動，可那天秦獻喝了酒，整個人都有些失控，他聲音低沉，簡直是吼出來的：“……可我為什么要忍？我為什么不能說？晚晚是我的女兒，我為什么要眼看著她叫別人爸爸！她是我的女兒！”

    林晚分不清心中是什么情緒，她轉(zhuǎn)身就走。

    她心慌意亂地發(fā)動車子的時候——許是女傭知會了他們一聲——林茉和秦獻一前一后地追了出來，林晚關上車窗、狠狠踩下油門，頓時車子就像一根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

    林茉沒有辦法止住淚水，她捂住嘴巴，抽泣著：“……晚晚，不是你想的那樣?！?/br>
    餐廳里人來人往，許多人都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紛紛投來目光，或者好奇地駐足。

    林晚忽然說：“爸爸你不是要趕回去開會嗎？你去吧，我和mama說幾句話，等會兒我送她回去，或者叫秦叔叔來接她。”

    紀桓沒有動?！霸趺椿厥?？”

    林晚眼睛里有淡淡的冷意，但是她很好地隱藏住了，微微垂下眼瞼，沒有讓人發(fā)覺；她回答得很快：“沒什么，有人找我拍一部動作片，我要先去紐約培訓半年，可能會錯過開學的日子?！?/br>
    紀桓的身影消失之后，林晚找侍者要了杯酒，她想喝伏特加，但是他們遞給她威士忌，她也沒有多說，喝了一大口，再喝一大口。忽然之間，她隱約覺得這餐廳很熱，干脆仰起頭把玻璃杯里面剩下的液體一飲而盡。接著她扭頭就走。

    林茉臉上淚痕未干，忙不迭拉住她。

    林晚一言不發(fā)地甩開了她的手。非常決絕，非常冷漠。

    林茉甚至有些反應不過來，可是她眼見著林晚又往外走了幾步，依然還是想也不想地伸出手。

    林晚從未感受過那樣的憤怒，一字一頓大聲地說：“你到底想怎么樣？我真的不明白你，你究竟是為了什么！你究竟想要什么??！”

    林茉還沒說話，淚卻先流了，她的嗓音低啞發(fā)顫，使人很容易就能聯(lián)想起秋天一地的枯黃落葉：“無論我做什么……mama只是想讓你過上好的生活……”

    “別說了。”林晚像是無動于衷。

    林茉直到這時才發(fā)覺女兒的神情那樣冷，活脫脫一個陌生人。

    “我甚至不知道你哪些話是真的，哪些話是假的，所以你不用再說了。你什么都不用再說了，我不想聽?！?/br>
    “……難道你以為mama愿意嗎？”

    林晚卻冷冷地一笑：“你說得像是誰逼你了一樣——誰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