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走得也匆忙。親兵人數(shù)不少，卻也連續(xù)跑了幾天，之前還去驅(qū)趕流民，累得要命。如今能好好歇息，誰能不樂意？

    即便他們不能上靈犀山，雪府卻不敢怠慢這些人的，每天送好吃好喝，比起外頭要舒服自在多了。

    親兵信得過自家殿下，既然說了不會讓他們吃虧，就絕不會叫他們白忙一場，一個個吃得肚皮滾圓，哼哼唧唧倒在榻上，仿佛斷手斷腳，內(nèi)傷外傷頗重。

    大皇子召集半數(shù)御林軍，打算讓這些親兵打頭陣，他躲在后面跟著收獲就是了，誰知道一個兩個沒出現(xiàn)，派去的人卻說大多傷得厲害，不能出兵，氣得砸了兩個茶杯。

    顧青也瘸著腿，一拐一拐地去山腳相迎，苦著臉道：“有殿下護著，屬下傷得最輕，但是這腿不爭氣，唯恐跟過去會壞了殿下的好事。其他兄弟連床榻都下不了，若是可以，必然跟隨大殿下，絕不會有一聲推脫！”

    第十九章 兩難

    大皇子一肚子火，卻也真不能把這些傷病殘兵帶去，到時候沒抓著盜匪頭目，還打草驚蛇，好好的功勞給壞事了，也不知道這爛攤子要怎么收拾。

    他只能又抽走一部分的御林軍，直奔盜匪的藏身之地。

    幸好顧青不著調(diào)，到底把探子叫回來跟大皇子親自稟報，確認了盜匪頭目的位置，不至于像無頭蒼蠅一樣滿山頭去翻找。

    把大皇子送走，顧青再次一拐一拐回到房間，直接倒在榻上，還踢了踢通鋪上的兄弟：“那個叛徒問出什么來了？”

    “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說。按我說，直接殺了就是，哪里就這么麻煩，還審問？”隔壁的小個子翻身坐起，咬牙切齒道：“這樣的雜碎，千刀萬剮都不難平我心頭之恨！”

    “誰說不是，我巴不得將人凌遲。就差那么一點，如果殿下沒臨出發(fā)前因為七姑娘的話而穿上金絲馬甲，早就被冷箭射中，一命嗚呼了?！鳖櫱嚓幊林?，顯然也氣得不輕：“但是不挖出這小子背后是誰指使的，又或者有沒其他同伙，叫兄弟們?nèi)绾伟残?？?/br>
    小個子沉默片刻，知道其中利弊，抹了把臉就下了通鋪：“放心，再熬一晚，我就不信他還能繼續(xù)忍下來，說什么都能撬開他那張嘴！要是不行，我冷鬼的名號就送給別的兄弟！”

    如果沒把事情問清楚，以后親兵之間互相猜忌，對封應(yīng)然來說只會是大大的不利。倒不如防范于未然，把所有的釘子一下子都清除了，圖個安心，以后也不必防著背后的冷箭。

    顧青滿意地點頭，冷鬼辦事他素來放心，翻過身很快就睡過去了。他是真累了，也不知道熬了這么多天的三殿下會不會更累。

    想到淺云居有七姑娘貼身伺候，他心里嘀咕著自家殿下有福氣了，眨眼間就睡得呼嚕震天，被隔壁忍無可忍的兄弟踹了一腳也沒能安靜下來。

    封應(yīng)然的確被照顧周到，幾乎沒下過床榻，手臉都被梳洗得干干凈凈，烏發(fā)也被擦洗后梳得整整齊齊。

    雪春熙親自給他胸膛的傷口換了藥，又讓小廚房特地做了一鍋燉湯，奉到他的跟前。

    只是看著桌上的紅棗田七烏雞湯，封應(yīng)然卻有些無語，這不是女人坐月子時才喝的湯水？

    雪春熙面露尷尬，小聲道：“三殿下失血過多，這烏雞溫和，紅棗補血，田七補氣，最是適合了。”

    以為他不喜歡，雪春熙遲疑道：“這湯水用慢火燉了足足兩個時辰，若果殿下實在不愿意喝……”

    不愿意喝，那她就把燉湯端走。

    封應(yīng)然手上一頓，到底還是拾起湯勺，慢慢喝完了：“味道不錯，七姑娘有心了?！?/br>
    總歸是一片心意，他也不想辜負雪春熙。

    聞言，她笑笑道：“三殿下趕緊好起來，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消息?！?/br>
    “七姑娘不必介懷，既然是禍必然躲不過，如今我還好好的，也多得姑娘的提醒?！狈鈶?yīng)然抬手抱拳，鄭重地道：“七姑娘救我一命，我銘記在心，以后必定報答之?！?/br>
    “報答倒不用，不過有一件事……”雪春熙頓了頓，無奈地道：“三殿下臨走前跟我一起賞花品茶，不知怎的被人傳開去，最后變成三殿下已經(jīng)答應(yīng)，讓我跟隨在側(cè)?！?/br>
    她低著頭，袖中的雙手慢慢握成拳，生怕封應(yīng)然會說一聲“不”字，斷然拒絕自己。

    封應(yīng)然看了過來，笑道：“七姑娘是怎么想的，愿意跟隨有一半外族之血的我嗎？”

    雪春熙猛地抬頭，正要開口，又被他打斷了：“七姑娘不必急著答應(yīng)，跟著我，未必是好事。我在宮中處境尷尬，既是皇子，卻又有一半外族女奴的血統(tǒng)，是為不純。父皇認為我是他平生最大的污點，連多看一眼都覺得厭惡。留下我，也只是給大哥搭把手，幫他做事。”

    他出生入死，但是功勞卻全都被推在大皇子的身上。

    封應(yīng)然起初不是不怨，同是一個爹，卻是天差地別。后來卻是麻木了，又覺得皇上愿意留下自己的性命，已經(jīng)算是仁慈至極。只給大皇子馬首是瞻，做一條有用又聽話的忠犬，也沒什么不好。

    畢竟樹大招風(fēng)，他若是功高過主，只怕最后怎么死都不知道。

    如今倒好，有大皇子擋在前頭，封應(yīng)然愿意屈服，又乖順聽話，皇帝就不會動他，大皇子登基以后，如果用得順手，可能也愿意讓自己繼續(xù)茍且偷生。

    但是這樣憋屈的日子，封應(yīng)然并不想雪春熙跟著他過。她可以有更好的選擇，沒必要跟自己綁在一起。

    雪春熙搖頭，知道封應(yīng)然的心思，只覺得心頭一暖：“殿下不必妄自菲薄，我在雪府的處境也是尷尬，跟殿下也算的上是同病相憐，這為其一。其二是我出生后就沒離開過靈犀山，想要去外頭看看，這是唯一的機會。再就是四位皇子里，三殿下在我看來是唯一的選擇?！?/br>
    一個高傲狠戾，一個笑里藏刀，一個滿肚子壞水，怎么看都是封應(yīng)然最好。

    封應(yīng)然被夸贊，不由好笑：“多謝七姑娘對我如此看重，若是我再拒絕，倒像是在擺架子了。那么，多謝七姑娘選擇了我?！?/br>
    雪春熙微微一笑：“也感謝三殿下選擇我，我不會讓殿下失望的?！?/br>
    “我從不覺得七姑娘會讓我失望，我在半路見過那位侍從了，從他口中得知了不少事。想必他會往北走，是七姑娘的主意?！?/br>
    封應(yīng)然的話叫雪春熙有些驚訝，嘆道：“我只算出他的貴人在北方，沒料到這位貴人正是三殿下。那么，殿下沒把他帶回來？”

    “他該回來，卻不是我的身邊，更不是該由我?guī)Щ貋怼！狈鈶?yīng)然難得買了個關(guān)子，看著她笑道：“七姑娘若是想知道，不如卜一卦？”

    雪春熙擺擺手：“我并非什么事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這不得累死？殿下心里有數(shù)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