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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塔上,不后悔嗎? 雪春熙注意到抬轎的白衣婢女換了人,不由奇怪:“之前那四位姑娘去哪里了?” 領頭的白衣婢女畢恭畢敬地答道:“回國師,每一代的國師去了,婢女都是要跟著伺候的。” 聞言,雪春熙臉色微白。 上一代國師死了,身邊的婢女居然要跟著陪葬? 那白衣婢女似乎見怪不怪,規(guī)規(guī)矩矩地又解釋道:“能成為國師身邊的婢女,是奴婢的榮幸。能隨國師而去,更是一大幸事。奴婢等都是皇上親自挑選的,若是國師不喜歡,盡可以換掉?!?/br> 自然,換下的婢女也是不能再活著的,畢竟是伺候過國師的,知道得太多,出去若是胡說八道,那可就是個禍患了。 倒不如直接抹去,省得麻煩。 雪春熙自然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連忙擺手道:“暫時不必換了,你等先送我上塔?!?/br> “是,國師?!卑滓骆九椭^依舊恭敬,臉色平靜,仿佛剛才談及的不是她們這些婢女的命運,而是一件再平淡不過的小事而已。 不知道婢女們是麻木,還是真如她們所言這是莫大的榮幸。 雪春熙面上自嘲一笑,這些婢女不會說真話,她不是該一早就知道的嗎? 蔓霜想要跟著她,被雪春熙攔下:“糊涂,你已經嫁人為妻,怎能跟著我上高塔去?” 白衣婢女也站在雪春熙的身前,垂首解釋道:“蔓霜姑娘,高塔除了奴婢等幾人,只有國師和皇上才能登塔,請不要讓奴婢為難。” 聽罷,蔓霜看著雪春熙,登時紅了眼圈。 她以為自己能夠一直陪在自家姑娘身邊,沒料到離別會如此突然和傷感:“姑娘,我……” 蔓霜想說,她不愿意離開雪春熙。 寧愿守在這塔下等著,可惜這就如同是癡心妄想。 就算能留在塔下,卻不可能一直留在宮中。 說到底,她還是得離開這里,離開雪春熙的身邊。 蔓霜低下頭掩飾眼角的淚水,老老實實給雪春熙磕了三個頭,這才轉身匆忙離去。 雪春熙知道她舍不得,自己又何曾舍得? 今天之后,身邊連個能說體己話的人都沒有了,她不免有些傷感。 “國師,請?!卑滓骆九琅f恭敬地站在原地,等雪春熙上轎后,又開口道:“起——” 四人的力氣大得很,腿腳矯健,雪春熙沒等多久,就到達了曾有一面之緣的高塔之上。 這里的擺件似乎換了,揭去了漫天的白紗,反倒像平常院落一般的布置。 只是比起平常的院子,擺件依舊華貴精致,光是柜子上的一對玉如意就是價值連城。 見她環(huán)顧一周,白衣婢女問道:“國師若有什么不滿意的,只管開口,內務府的大人必定為國師效勞?!?/br> “不必,暫且住著吧?!?/br> 反正高塔上只要住得舒服便好,內務府的大人倒是厲害,一眼就瞧出她不會喜歡前任國師的拜見,索性就徹底換了。 而且這換后,還深得她心。 難怪能當內務府的第一把手,果真是有眼力勁的。 雪春熙站在窗前,冷風習習,遠遠能望見大片的宮殿。 光看著金碧輝煌的屋檐,根本無法分辨哪里是金鑾殿,哪里又是封應然的寢殿。 她收回目光,白衣婢女已經為自己泡好茶。 雪春熙微微一嗅,是她最喜歡的碧螺春。 她瞇了瞇眼,忽然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婢女矮身行禮,答道:“回國師,奴婢名為春望?!?/br> “春望?倒是個好名字?!毖┐何醵⒅?,容貌秀麗,卻并不算十分驚艷,看得舒舒服服的。 又是有一副七竅玲瓏心,不愧是封應然親自挑的婢女。 “以后你便管著其他婢女,有什么事由你來稟報我便可?!奔幢闼徽f,春望恐怕也是幾個婢女之中地位最高的。 她開了口,春望就能更加名正言順了。 “多謝國師!”春望再次行禮,示意身后的婢女把茶點送上。 雪春熙捻起一塊點心,小巧精致,瞧著就可口。放進嘴里,入口即化,還不甜膩。 都是她喜歡的,莫非是封應然特意交代的嗎? 除了這高塔不能輕易下去之外,仿佛這里跟王府住著沒什么差別。 雪春熙目光一柔,雖說封應然剛才離開的時候似是生氣了,卻依舊命人布置得妥妥當當。 方方面面都十分周全,務必讓她在高塔上也住得愜意舒適。 他還念著自己的,光是想到這一點,雪春熙嘴角便忍不住微微勾起。 春望是個沉默寡言的,只要雪春熙不開口,她就不會輕易打擾。 不像是蔓霜,總是嘰嘰喳喳,說著自己看見的趣事逗雪春熙高興。 習慣了蔓霜的活潑,陡然間高塔上一片靜謐,除了滿室的茶香,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 “什么時辰了?”雪春熙實在有些煩悶,讓春望挑了一本書冊過來,是頗為有趣的游記。 她卻提不起什么興致來,寥寥翻了幾頁,喝著香茗用了兩塊茶點,忍不住開口詢問。 “回國師,快到午時了,可要用午飯?”春望一直站在角落,在雪春熙開口的時候才上前兩步恭敬地答道。 “才午時么?”雪春熙放下書冊,她在高塔上才呆了一個時辰,卻感覺很久很久了。 不像是在王府里,聽蔓霜嘰嘰喳喳的,自己看看書,偶爾跟封應然對弈,在院子里散步,很快一天就過去了。 連半天都沒到,雪春熙已經開始想念在王府的日子了。 在高塔上果真難熬,也難為上任國師在這里呆了將近十年。 十年,每一天如此,真的會把人逼瘋。 見雪春熙一臉惆悵,春望提議道:“奴婢對古琴會一點皮毛,愿為國師解悶?!?/br> 她可有可無地點頭,春望連忙讓人送來古琴,在遠處跪坐。 雙手撫著琴弦,調整片刻,悠揚的琴聲響起。 春望雖說是皮毛,卻是謙虛了。 雪春熙閉上眼,琴聲在室內縈繞。清清冷冷的琴音讓人仿佛置身于一片翠綠的竹子林當中,微風吹過,臉頰涼涼的,煩躁的心卻漸漸平靜下來。 好琴,又是好曲。 只是琴音忽然啞然而止,雪春熙疑惑地睜開眼,卻看到一個絕不該出現(xiàn)的人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盯著她。 “皇上,”她詫異地站起身,連忙迎了上去:“皇上駕臨,怎的不讓人事先告知?” “沒必要,朕想來就來了?!狈鈶辉竭^雪春熙走向內室,后者滿臉無奈。 看來封應然這氣還沒消,卻依舊記掛著自己,這才上塔來了? 雪春熙扭頭看向外面,并沒有看見其他人,難不成封應然是獨自上塔來的?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