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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紅疹。這么一看,自責(zé)之心頓起,她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孩子的身上竟是長出了這等東西? 不過在娘娘看來,這也怨不得莘奴,她畢竟初為人母,自己也不過是年方十九的少女罷了。身邊也從無嬰兒,哪里懂得照顧孩子的機關(guān)呢? 莘奴也是深深體悟到了自己做母親的虧欠,這也是一門要向人學(xué)的技藝,若是有個年長而又經(jīng)驗的奶娘在身旁,才是對孩兒最得宜不過的了,于是她想了想,又把嬰兒放到搖籃里,對奶娘問道:“不知你怎么稱呼?” 那女子連忙跪地答道:“奴家的丈夫姓田,姬只需喚我田氏即可,我已生養(yǎng)兩子,哺育嬰孩也算有些經(jīng)驗,請姬放心調(diào)養(yǎng)身體,我自會用心照顧好小嬌娥?!?/br> 當(dāng)莘奴從奶娘的房間走出來時,心中的那一點怒火已經(jīng)煙消云散。 可是就算沒有孩兒的攪鬧,莘奴一時也是睡意全無。這邊城的小宅院落不大,想要找尋王詡的身影也不難,她轉(zhuǎn)了一圈,便在小書房里找到了他。 他正在搗藥,面前擺滿了大小藥罐,屋內(nèi)也彌散著草藥特有的清香。 “你怎么不同我講,孩兒生了濕疹?”莘奴想了半天,卻實在想不出什么溫婉的開場來化解兩人之間的尷尬。 王詡頭也不抬地道:“怕你擔(dān)心,濕疹也算不得什么大毛病,涂抹幾天就能見好了。” 莘奴的頭微微的低下,再不知該如何同王詡講。這便是王詡了,他的柔情永遠包裹在一層堅硬布滿尖刺的硬殼里,若是被那堅硬冰冷而丑陋的外表嚇退,那便不能察覺到硬殼下包裹的柔軟。 那熟悉的草藥味,曾經(jīng)是莘奴在成長時經(jīng)常嗅聞到的。少年時的王詡就在摸索著在一次次給她配藥中積累了神乎其技的醫(yī)術(shù)。 如今再嗅聞到這藥香,他卻是在給他們二人的女兒配藥……有那么一刻,莘奴心內(nèi)生出的是從來沒有過的后悔——王詡會是最慈愛的父親,作為他的女兒本來是應(yīng)該受到父親無邊的寵愛的,可是自己到底是剝奪了女兒在父親身旁成長的機會,這一點上,她是對王詡和女兒都有虧欠的。 可是如今再言后悔,也是于事無補,畢竟自己已經(jīng)與他和離,而他也要迎娶秦國貴女,想必他的一番柔情自不會再有人辜負…… 王詡已經(jīng)停止了搗藥,微微抬眼掃向了立在門口的莘奴,對于這個女子,他實在是太熟悉不過,以至于可以從她的細微神態(tài)里盡是猜出她心內(nèi)所想,她現(xiàn)在就這么略顯尷尬地立在門口,下意思地用手摳著一旁桌子的桌面,一下下的,甚是起勁兒,若是再不出聲,只怕這個女子是要將桌面摳出個大窟窿來…… 想到這,他終于放下手里的藥杵,說道:“這里是有許多胡族,今天是他們的烏檀節(jié),到了晚上最熱鬧,要不要去看看?” 這胡族中當(dāng)時犬戎最多,這時頑劣而毫不開化的民族。在她小時,就曾經(jīng)多次被王詡戲言為小犬戎。而姜云君曾經(jīng)的西域之旅有見證了這個中原人視為虎狼之族的另一面,不禁也讓莘奴生出了好奇。 而且王詡難得的主動示好,她直覺上不想反駁,加之孩兒夜里有人照顧,出去游玩一番也不礙事。當(dāng)下便點了點頭,同意了王詡的邀約。 晚上的出行時,莘奴并沒有去穿厚重繁瑣的深衣,而是選擇了一套改良的胡服射裝。收緊的褲腿和袖口頗為利落,在外面披上了雪白貂絨的斗篷再戴上同樣毛色的胡帽,乍一看,還真是個胡族的小公主呢! 不過幸好這是黑夜,無邊的暮色倒是遮蓋住了她的絕世美貌,斗篷領(lǐng)口一圈豐厚的絨毛也遮蓋住了她的小半邊臉兒。所以就算王詡并沒有坐上馬車,而是擁著她上了一匹高頭大馬,也不用擔(dān)心旁人會窺見她的容貌。 而王詡也是一身胡服,高大的身材被黑色的獵裝襯得更添英武之氣,他的長發(fā)并沒有束在發(fā)冠里,而是如胡人一般披散在了腦后,只用一根鹿皮繩串起一枚碧玉綁縛在了額前,乍一看,竟是透著一股野蠻的英俊,叫人看了他,一時都移不開眼。 王詡并沒有帶太多的侍衛(wèi),身邊也只跟著子虎與兩個侍衛(wèi),也是一同騎馬前行。 待得出了小城,來到了郊外,遠遠的,就聽到了游牧一族特有的悠揚而渾厚的歌聲。 莘奴雖然喜歡讀各地的軼事野史,可是對烏檀節(jié)卻從來都沒有聽聞過。 因為無論哪本書籍上,對于犬戎等胡族的記載都是少之又少的。這是中原的禮儀之邦對于蠻化不不開教民族天生的鄙視。 就算這犬戎族當(dāng)初破了西周的京城,害的周王室四處奔逃,也不能取而代之的真正緣由也在于此。沒有足以威懾四方的德行,更沒有豐饒的糧倉,雖然一時擊敗了羸弱的王室,也難以震懾四方的諸侯,所以當(dāng)初犬戎將周幽王殺害,又將鎬京洗劫一空后,便又推回到了自己的蠻荒之地。 有段時間,至今中原百姓也是聞犬戎色變的,視這異族為洪水猛獸一般。像這等小鎮(zhèn)上,能與犬戎等胡族和平相處的景象其實也并不多見。 待得走得近了,坐在王詡身前的莘奴,用手推了推,遮住了自己眼兒的帽子,好奇地張望著遠處。 只見那里點燃著幾堆篝火,一群犬戎男女正圍繞著篝火載歌載舞。 而在他們之旁,則爬伏著十幾只似狼而非狼的動物。渾身雪白的皮毛,眼里閃現(xiàn)的是惡狼一般幽深的藍光。 這些是犬戎人馴養(yǎng)的白犬。不同于中原淪為六畜,成為人們餐桌上香rou的同類。這些白犬還保持著許多狼的野性,個頭也比中原同類大了許多。而犬戎族部落的圖騰便是狼。 犬戎的“犬”字更是直指這個民族崇拜的便是狼一般的兇悍野性。 就在王詡一行人靠近時,有犬戎的守衛(wèi)攔截住了他們,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看他們雖然身著胡服,卻并無胡人深鼻多毛的特征,當(dāng)下用生硬的諸夏之語問道:“你們都是什么人?” 就在這時,他們的身后已經(jīng)傳來爽朗的笑聲:“不要阻攔他們,這些都是我們的貴客!” 莘奴順著那話語聲望了過去,只見一個身著狼皮頭蓬的高大異族男子正大步向這里走來。 看他迥異于身旁侍衛(wèi)的打扮,應(yīng)該能看出,他應(yīng)該是犬戎族內(nèi)的首領(lǐng),只是看上去似乎很年輕的模樣。 待得他走近,莘奴心內(nèi)不由得感嘆道:這人算是她見過的犬戎人里最英俊的一位了。 而那人本來大笑著迎向王詡,可是看清了他懷里抱著的女子半露出的臉時,不由得一時呆愣,直勾勾地望向了莘奴細白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