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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國對于王詡來說,顯然已經是一步廢棋,可是念及那魏王乃是莘奴的親父,他倒是難得的主動要莘奴去看一看他。 第191章 憶往昔一 莘奴聽了之后,沉吟了一會,開口道:“父王雖然病重,我卻不愿前往大梁,但可親手寫書信一封,還望你派人將它送去?!?/br> 王詡并沒有料到她會拒絕與父親見面,不由得調高了眉毛。 莘奴又說道:“我的父王心內恨極了你,此番你若隨我前去,只怕又會被那姬扁與龍葵夫人尋了時機,陷入險境。是以不若規(guī)避險地?!陛放f到這里,看王旭的眉頭又微微皺起,心知他又是大丈夫的心思作祟,容不得一個“怕”字。 于是又伸手撫平了他的皺紋,說道:“我與他原本就非尋常父女那般親近,各自知道對方平安就好,榻前盡孝實在是不能了,無需違背了本心……” 王詡怎不知莘奴這番言語皆是為自己著想,可是她若不愿意親近魏氏,他自不會去逼迫她。其實在內心深處,他更愿意莘奴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子,而非王室貴女。當初在獲悉莘奴的身世后,當即便立意要將她的身世隱瞞到底。那時的他從沒有細細追究過自己的心思,現(xiàn)在想來是他不愿她遠離鬼谷,回歸魏廷。從此一去不復返。 而如今,她卻是主動地停留在了自己的身旁,甘愿舍棄了自己的血統(tǒng)身份,又是叫他的心內不能自已…… 那一夜,王詡看著懷中沉睡的麗姝,卻是一夜未睡,盡是回想起來多年前二人初逢正年少之時…… 猶記得初入鬼谷正是隆冬寒雪之時。 谷口風猛雪狂,刮得人睜不開眼,兩個人穿著單薄的中衣,被凍得瑟瑟發(fā)抖。地面更是鋪著一層厚厚的積雪,踩進去便沒了腳踝,一個小孩一個婦人每走一步都要使勁將腳從雪坑里拔出。 谷口的一段山路,兩個人從清晨一直走到下午時分,好多次他都累得想要躺下來了,可是看著已經走不動,但是還是死命地走在前面,用力拽著自己的宛媼,本已經頓住的腳步便能不能再停歇。 關于父親的模樣,在自己的記憶里早就辨別不出輪廓模樣,唯一記得的,只是母親每在日落時分,望著自己親手栽培的蘭花在夕陽殘輝間的孤影,獨自嘆息悵然的模樣。 若說對父親是何等的心思,除了怨恨之外,更多的是好奇吧?好奇這個名聲遠播的大儒,是如何能冷酷無情地丟棄棄子,與別的女人私奔遠走他鄉(xiāng)的。 當終于來到谷中的大院門口時,宛媼深吸了一口氣,敲打著略顯陳舊的大門。 此番,她帶著少主拜托夫人和莘子共同的好友寫下的推薦信才來的??墒且驗樯僦髡埱蟮木壒?,那信里并沒有道出少主乃是鬼谷莘子親兒的事實,只是說族中的晚輩想要謀求一份糊口的差事,還望莘子收留。 雖然只是少年,可是宛媼知道,自己的這位少主一向都是有主意的。他若不愿開口相認,自己也是無法替他拿主意的。 可嘆她當初在夫人出嫁時,請求著回去侍奉老父,竟不能一直在夫人的身旁幫襯,待得她侍奉老父離世嗎,回到夫人身旁的時候,夫人那錯嫁的良人已經絕塵而去…… 入谷的章程,倒是比想象中的還要順利。就這樣他們倆一個做粗活的婆子,而另一個則在廚房里砍柴。 每次看少年沉默地揮舞著斧頭,砍斷一根根硬柴時,她總是忍不住的不忿,那一雙手,原本是該執(zhí)握著一脈古籍,揮動著墨香的。 可是少主原本該是享有的一切,卻都被那個野女人生的雜種占據著! 就在初入谷后的幾日,她便親眼見了那個把持著鬼谷夫人名頭的野女人。果真生得一副喜娃妲己的狐媚之相,眼角眉梢都是撩動人的風情。 她正在暖爐高砌的茶房里逗弄著懷里梳著兩個總角發(fā)髻的小女娃,那女娃生得也活脫似那妖女,小小年紀便露出一副魅惑眾生的嫵媚,尤其是兩眉之間的那一點紅痣,晃得人一時移不開眼。 “母親,暖爐里的火快熄滅了,快著人增添!”小女娃脆生生的聲音響起了起來。 小女主發(fā)話,立刻有機靈的婆子從茶室的門里探出頭來,沖著蹲坐在臺階上的少年正咬著半塊烤薯充饑的少年喝罵道:“可是吃死了?還不快運些木炭進來?” 少年沉默地將那半塊薯塞入懷中,然后蹲在院里的火爐旁,揀選著已經燒得火紅去了煙味的炭塊放入銅盆里,然后遞送到了守在門口的婆子近前。 就在這時,從門縫里鉆出了個小腦袋,那guntang的盆壁差一點就貼在了雪白的小臉上,嚇得那婆子一哆嗦,又沖著門外的少年厲聲道:“獠兒!可仔細了你的眼兒!那盆是往哪里伸?燙壞了小主,仔細了你一身的皮!” 少年立在院里,面上罩滿了寒氣,冷冷地看著那小女娃,竟是后悔自己方才手縮回的太早,倒是應該將那礙人眼的臉烙花了才好! 可是惹人厭的禍端竟然毫不自覺,猶自好奇地探頭看著他被炭灰涂抹得有些烏黑了臉兒,朗聲問道:“你在院子里烤的什么,這般好聞?拿來給我嘗些。” 原來因為在院子里服侍,就算過了中午也沒有人頂替少年讓他去食飯,所以少年在燒炭的暖爐灰里煨了幾塊生薯,此時已經烤透,正發(fā)著香甜的氣味。 既然鬼谷的小女主子發(fā)話,莫說只是幾塊原該喂豬的薯,就算是山珍海味也是要盡數(shù)呈現(xiàn)上來的。 少年微微垂下眼眸,轉身走了過去,將爐灰里煨熱的薯塊撿拾了出來,用一旁墊水壺的白巾包裹著,呈遞到了那女娃面前。 那女娃瞪圓了晶亮的大眼,歡天喜地地接過那幾塊薯,一旁的婆子小聲道:“小嬌嬌,這般粗糲的食物可怎么入口,不過是給豬豕一般的奴才糊口之用,快些將那放到一旁,可不能吃?!?/br> “聞得甚香,他能吃,奴兒也要吃!” 少年立在院中,隔著簾子將這話聽得一清二楚。他微微冷笑,就是靠了這豬豕一般的食物,他才不至于在鄉(xiāng)下困頓腹饑而死,雖然莘家是望族,可是到了他與母親這孤兒寡母的身上,偌大的家業(yè)已經被瓜分的不剩下什么。偏居在鄉(xiāng)下,遭受的是什么樣的境遇,真是連回想都不堪。 可是那奪走了他父親的野種,就連這點溫飽的微物都入不得自己的口中,這野種的性情倒是和她母親一樣,什么都是好搶的!當真是貪得無厭! 不過他并沒有因此而羞惱。畢竟那對母女奪取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眼下只不過是幾塊薯而已,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