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嗎？”

    “...”

    “我叫金靈，你叫什么名字？”

    “...”

    “你怎么不說話？”

    “...”

    那年她還只是一縷神識，于一團混沌中，感覺到與她一樣的存在，便興沖沖地問他，叫什么名字。

    那縷神識總也不理她，她也不甚在意，依舊每天嘰嘰喳喳地與他說個不停。

    她無聊太久太久了，世界只有她自己。

    那個和她一樣的東西，是她唯一能夠接觸到的，活的生物。

    后來不知道是不是她問的次數(shù)太多，他終于開口道：“元始。”

    她就笑了起來，說，你再做什么？我能幫上忙嗎？

    他便悶悶道：“開天?！?/br>
    “哦，開天？天是什么東西？”

    “...”

    他又不說話了。

    如此過了不知多少年，她感覺身體越來越輕，周圍不再是死一般的寂靜，她聽到許多她之前沒有聽到過的聲音，好聽的，不好聽的，很是熱鬧。

    她感覺到他松了一口氣，隨著他似乎是消失了，又像是沒有消失，她鬧不明白，就問他：“你怎么了？”

    他道：“我要走了?！?/br>
    “走？你要去哪里？還會回來嗎？”

    她只認識他一個生物，他若是走了，就沒有人陪她說話了，雖然他倆之間，多數(shù)是她在說，他在聽。

    他道：“去我該去的地方?！?/br>
    唯一的伙伴要走，金靈有些傷心，他似乎是察覺到她的難受，頓了頓，道：“以后你可以來找我。”

    “我去哪找你？”

    “昆侖山，麒麟崖。”

    又過了不知多久，她看到天空透亮，河水清清，綠色的草原一碧千里。

    她化成了一個東西，但她不知道好看不好看，從河邊走過時，在河里看到了她的倒影。

    她不知道那是倒影，只是覺得好久沒說話，便對河里的東西說：“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金靈?！?/br>
    河里的東西也如她一般，眉眼彎彎。

    她以為自己又有了朋友，很是開心，只是她這個伙伴說的話，她聽不到。

    金靈對著小河自說自話半天，稍微不注意，手指一劃，平靜的水面蕩起波浪，她的伙伴不見了。

    她那時才知道，河里的東西，原來是她。

    腦海里的記憶斷斷續(xù)續(xù)，拼湊不出那些發(fā)生過的曾經(jīng)。

    又一篇情景還原，是她到了麒麟崖，旁的人說：“你不是闡教弟子，不能在玉虛宮的。”

    她問：“弟子？”

    那人點點頭，道：“只有拜元始天尊為師，才能在玉虛宮住的?！?/br>
    她聽此握緊了小拳頭，認真道：“那我現(xiàn)在找他，讓他收我為徒?！?/br>
    她輕車熟路找到元始天尊，元始天尊正在打坐入定，她上前去搖他的胳膊，道：“你做我的師父好不好？”

    元始天尊被她擾了清修，緩緩睜開眼，好看的眸子有些嚇人。

    她一下子又慫了，踢著鞋，攪著袖子，吶吶道：“你別這樣看我，我害怕?！?/br>
    她想說的是，你以前不這樣的，雖然話不多，但一點也不嚇人。

    但又一想，那時候她什么也看不到，周圍是一片黑暗，怎么會知道他的臉色如何？說不定那個時候的他，也是這樣的，只不過她沒有眼睛，看不到罷了。

    他冷冷開口：“你無須做我徒弟?！?/br>
    “為什么？”她又揚起了頭，鼓起勇氣，委屈巴巴道：“可是我不是你徒弟的話，就不能在這住下去了?！?/br>
    她自有神識之后，便一直在飄蕩，她不喜歡這種飄蕩的生活，她想要一個安定的住所，別人告訴她，這種安定的住所，叫做家。

    現(xiàn)在的麒麟崖就是她的家，她很喜歡這個地方，可又有人告訴她，麒麟崖只是闡教弟子的家，不是她的家。

    他的目光又冷了下去，問：“你拜我為師，只是想在這??？”

    “是啊。”

    金靈有些不明白他為什么又生氣了。

    他總是愛生氣，兇巴巴的樣子，一點也不好玩。

    但她還是在玉虛宮住了下去。

    后來她去后山采.花，聽人講，有個弟子犯了錯，被元始罰去人間經(jīng)歷輪回。

    再后來，她又大了一些，終于從元始的腰間長到了他的胸口，穿著漂亮的裙子時，不再拖在地上，弄得臟臟的。

    她的修為越來越高，麒麟崖已經(jīng)沒有人是她的對手，只有偶爾找元始下棋的通天，還能跟她過上幾招。

    但她卻很不喜歡通天，盡管通天長得很好看，也很愛笑，尤其是，見了她，那雙眼睛更是笑得不見眼珠子。

    原因無他，通天與她過招時，總愛扯她發(fā)上的簪花。

    通天拿下簪花之后，放在鼻下一嗅，然后抬起頭，對著她笑著道：“花美，人更美?！?/br>
    她很生氣，可又打不過他，只好氣呼呼地追著通天要簪花。

    元始見了，手指一揮，從通天手里奪過簪花，眼皮抬也不抬，漫不經(jīng)心地往她頭上一插。

    時隔萬年，金靈早已不是當年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回憶起往事，也沒有了當初看問題的片面。

    她不是元始天尊的徒弟，也不是元始天尊的朋友，捫心自問，她沒有立場讓元始天尊待她好。

    所以后來的她被犧牲，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只不過，那時候的她看不開罷了。

    一個個支離破碎的記憶碎片，拼湊出一個并不完整的往事曾經(jīng)，金靈看著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元始天尊，似真還假的紛擾涌上心頭。

    其實那時候的她想法真的蠻簡單，她相拜元始天尊為師，這樣她就能長久地在玉虛宮住下去，而不是一個頗為尷尬的身份，不是朋友，也不是弟子，只是一個意外。

    可惜到最后，她逆天改命，幾乎拼了性命也沒能得償心愿。

    那時候的她奄奄一息，身體的每一處都是疼的，看什么都是血紅一片，嗓子也是生生的疼，她拉了拉元始天尊的袖子，斷斷續(xù)續(xù)問道：“你...收我么？”

    她感覺到元始天尊身體一僵，捏著金丹的手停在半空。

    過了好半晌，元始天尊聲音微涼，問她：“你做這一切，只是為了拜我為師？”

    金靈笑了起來，道：“當然是啊?！?/br>
    “要不然，我費這個勁做什么？”

    她話音剛落，就被元始天尊塞了一枚金丹。

    金丹入口即化，她身上的疼似乎也輕了一些，眼前不再是血霧朦朧，她終于又看到了元始天尊冷峻的面容。

    元始天尊一字一頓道：“我、不收你。”

    “你什么時候想明白了，什么時候再來找我。”

    說完話，元始天尊拂袖離去。

    她吃力起身，看著他遠去背影，突然間想明白了許多事情——他從來沒有想過收她為徒，來麒麟崖找他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