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風(fēng)吹著他大紅色的衣袖，他慢慢站了起來，直直地看著金靈，嘴角微動。

    “——師父？”

    通天教主這才瞧了一眼站在他眾多徒弟中間的玉帝。

    聞仲跌跌撞撞飛奔過去，卻又在離她只有一步的地方停下腳步，聲音微顫：“你沒死？”

    金靈摸摸他的頭，聞仲一僵，金靈道：“沒有?！?/br>
    “沒死就好，沒死就好?！?/br>
    聞仲喃喃道。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說到最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楊戩眼疾手快，在金靈面前一擋，接住聞仲，沒讓他砸在金靈身上。

    金靈微微皺眉，無當(dāng)知道她關(guān)心聞仲，于是問通天：“師父，誰傷的他？”

    通天的目光久久在金靈身上停留，聽到無當(dāng)?shù)脑?，方回神，道：“燃燈。?/br>
    通天剛才一直在與元始天尊斗法，故而沒怎么去瞧玉帝，如今瞧了幾眼，便發(fā)覺那里面的芯子是金靈。

    他與金靈做了萬年師徒，再了解她不過，那風(fēng)骨里的空靈，除卻金靈，世間再尋不到第二個了。

    通天問：“怎地做這身打扮？”

    金靈道：“行事方便。”

    她在蓬萊島呆不了太久，捋了捋思緒，開門見山道：“它背叛了昊天?！?/br>
    眾人一驚。

    金靈又道：“昨夜那一幕，我讓它誤以為我和昊天已死?！?/br>
    想起昊天孱弱的身體，金靈道：“如今的昊天上帝，與死也差不了多少了?！?/br>
    楊戩敏銳地發(fā)覺了問題的重點，問道：“師父需要我們做什么？”

    “去找龍吉公主，天道恢復(fù)法力的關(guān)鍵在她身上?！?/br>
    楊戩遲疑道：“龍吉公主？”

    金靈點頭，無當(dāng)想了一會兒，終于想起了龍吉公主是誰，道：“據(jù)傳說，龍吉公主是瑤池金母與昊天上帝的女兒?！?/br>
    得知金靈沒死，通天教主又恢復(fù)了往日吊兒郎當(dāng)?shù)哪樱掳?，道：“昊天無性，是怎么跟瑤池生下的女兒？”

    楊戩修行不過數(shù)月，對于天上神祗與修仙之人并不了解，因而問道：“無性？是沒有性別？”

    通天教主勾了勾嘴角，往楊戩腰下看了一眼，楊戩一頭霧水，無當(dāng)輕咳一聲，提醒著楊戩還是個孩子，好讓通天多少顧忌點掌教的身份。

    金靈知自家?guī)煾甘鞘裁吹滦?，把楊戩往自己身后拉了拉，避開通天教主那火辣辣的視線，解釋道：“昊天和你們不一樣?！?/br>
    通天教主眼尾一勾，道：“對，你師父說的很對，他和咱們確實不一樣，咱們有的東西他沒有。”

    “他沒有小雞雞?！?/br>
    楊戩：“...”

    果然通天教主這種生物，還是不能對他抱有任何幻想。

    金靈早已習(xí)慣了通天教主不著調(diào)的行為，岔開話題為楊戩解了圍：“所以龍吉公主到底是怎么來的，需要師父仔細調(diào)查一番?！?/br>
    “昊天上帝恢復(fù)法力的關(guān)鍵，就在她身上?！?/br>
    無當(dāng)思索道：“昊天上帝恢復(fù)法力之后，便能奪回天命嗎？”

    金靈輕輕搖頭，道：“我也不知?！?/br>
    “所以我準備了第二套方案?！?/br>
    金靈看著通天，道：“兒女情長，便容易造成英雄氣短，師父覺得呢？”

    通天教主彈了彈衣袖，不以為然道：“為師也是個多情.人呢，怎地不見為師英雄氣短？”

    “天命仍需昊天掌，旁的圣人擔(dān)不起來?！?/br>
    老子講究個無為而治，元始天尊整天忙著算計仙，倆圣人的脾氣性情都不適合掌天下，至于他，他自己的這幫徒弟還看不過來呢，怎么可能有時間去管那個勞什子天命？

    還是交給昊天的好。

    最起碼這萬萬年來，昊天也沒出過大的什么差錯。

    哦，除了萬年之前的人間大禍。

    金靈眉頭微動，她就知道，她師父是不會接天命這個攤子的。

    游山玩水肆意人間，通天教主樂意的很，而制定條條框框以身作則，通天教主是一點都做不來。

    通天教主不愿，她也不好強求，想起天道的打算是要三教自相殘殺，金靈道：“師父莫再中了它的計?！?/br>
    通天擺擺手，道：“三教本是一家，若非逼到極致，為師是不會跟你師伯們動手的?！?/br>
    金靈心中一暖，將準提與接引道人的身份說了出來。

    此話一出，眾人皆靜。

    通天教主眸中滿是怒火，與他一本同源的元始與老子居然幫天道做事？這怎么可能？

    掌心在桌子上重重一拍，桌子瞬間變?yōu)榉勰?，通天教主道：“這不可能！”

    楊戩躬身道：“弟子愿去麒麟崖打探消息?！?/br>
    他看了金靈一眼，又低下頭，平靜道：“雁過留痕，若兩位師伯當(dāng)真如此，必會留下痕跡?！?/br>
    作者有話要說：

    元始：不是我

    老子：也不是我

    第32章

    “不行?！?/br>
    金靈想也不想便拒絕了楊戩的提議：“太危險。”

    她的徒弟不多，她不想讓任何人去冒險, 盡管楊戩現(xiàn)在繼承了她所有的法力, 闡教弟子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楊戩抬起頭, 直視著她的眼睛，道：“師父以身飼虎, 徒兒又有何懼？”

    眸色轉(zhuǎn)了轉(zhuǎn)，楊戩眼底少了幾分光彩，道：“師父呆在它的身邊, 更加危險?！?/br>
    昨夜的場景歷歷在目, 金靈在滾滾的天雷中化為虛無。

    而他卻什么也做不了, 被她的龍虎玉如意困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她挫骨揚灰。

    那種是什么感覺呢, 像是一把刀子, 扎在他心口, 不斷地攪著。

    再見時她化身玉帝, 形影單只，輕飄飄落在元始與通天之間, 眼底的清冷一如往昔, 他突然就生出了一個極其荒謬的想法：

    他想保護她。

    盡管她并不需要他的保護, 她道行高深，極其聰明，將天道耍的團團轉(zhuǎn)。

    但他還是想保護她、

    他不想再讓她經(jīng)歷昨夜的事情。

    如果可以, 他愿意替她死。

    楊戩一笑，道：“從來都是師父為徒兒冒險, 這一次，讓徒兒為師父冒一次險吧?！?/br>
    他的眸光沉靜而清亮，未束起的發(fā)披散在肩上，彎成好看的弧度。

    楊戩就這樣地看著她，坦蕩而誠懇，金靈絲毫不懷疑，她現(xiàn)在縱然叫他去死，他也只會義無反顧地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但金靈還是不想讓楊戩去麒麟崖。

    金靈太了解元始天尊了，元始天尊的心思何其縝密，若此事真是他所為，他根本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他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也不會留下任何把柄。

    金靈搖頭：“危險。”

    楊戩道：“徒兒已將九轉(zhuǎn)玄功練到頂峰，又有七十三變化，想來不會讓他察覺?！?/br>
    像是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