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是圣人，他不應(yīng)該這么輕易——”

    “慈航！”

    楊戩打算了她的話，冷聲道：“此乃闡教內(nèi)務(wù)，你已經(jīng)叛去西方教，師父死活與否，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

    “闡教從不出叛徒，這一點，你應(yīng)該明白的?！?/br>
    “我沒有！”

    慈航咬著唇，眼下有著淡淡烏青，夜風(fēng)一吹，她便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她手指掩著唇，鮮血從她的指縫中溢出，強撐著精神，與楊戩道：“你只需要告訴我，如何救他便好?！?/br>
    “至于救活他之后，他要我挫骨揚灰，我也認(rèn)了?！?/br>
    慈航擦著嘴角的血跡。

    她變成楊戩的模樣，與聞仲的那一戰(zhàn)，雖有燃燈相助，但對她的損耗也頗為嚴(yán)重，若不是不然，她不會連現(xiàn)在一個小小障眼法都越不過去。

    “作為交易，我可以告訴你，有人要害金靈。”

    說到金靈，她眸光微暗。

    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慈航再清楚不過。

    元始天尊是一個極為重秩序的人，又頗為嚴(yán)苛，他并不是一個溫柔的，可他為數(shù)不多的溫柔，全部給了金靈。

    金靈在麒麟崖是一個不能提及的名字，慈航來的太晚，不曾知道那些曾經(jīng)過往。

    她來的時候，金靈已經(jīng)不在了，只有她偶然看到的一張被元始天尊保存的極好的畫像。

    元始天尊看那副畫的時候，眼瞼微微垂下，在臉上投下淡淡的陰霾。

    那一刻，慈航清楚地發(fā)現(xiàn)，她是羨慕著畫中人的。

    后來秘而不宣的情愫一發(fā)不可收拾，慈航第一次見到了金靈。

    三教大朝會上，金靈與聞仲結(jié)伴而來。

    紅衣的聞仲眉目凌厲，淡金色衣緣的金靈清清冷冷，宛若一對璧人。

    二人在蒲團坐定，不知聞仲說了什么，金靈眉頭舒展開來，眸中漫上一絲極淺極淺的笑意。

    慈航幾乎是下意識地去瞧元始天尊的反應(yīng)。

    元始天尊高坐一端，臉上的冷峻之色一如往常，只有手指久久在經(jīng)書上停留，過了許久，他冷聲說上一句，肅容。

    夜風(fēng)拂面而過，慈航的身影晃了晃，視線越來越模糊。

    意識徹底消失前，她仿佛看到那個人又走了過來。

    他穿著鴉青色的袍子，鋒利的眉眼，微微下垂的嘴角，極具威勢，卻又讓人莫名的感覺安心。

    一如初見時，他身披月色而來，大手一揮，給她遮去了漫山的風(fēng)雪刺骨。

    慈航再度醒來之時，身處陣陣花香之中，她抬眉，便看見了坐在一旁的金靈消瘦的身影。

    金靈道：“是你假扮楊戩傷的仲兒？”

    她話不急不緩，卻有一種難以名狀的壓迫感，壓得慈航幾乎有些喘不過氣。

    “是?！?/br>
    汗水濕了慈航鬢間的發(fā)，她低咳一聲，虛弱道：“西方教的兩位圣人，要闡截兩教自相殘殺。”

    金靈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之前也是闡教的弟子?！?/br>
    “師父沒了，我便不是了?！?/br>
    慈航道：“我只是師父的弟子?！?/br>
    金靈不可置否。

    慈航環(huán)顧四周，不見楊戩，強撐著精神做起來身子，問道：“楊戩呢？”

    楊戩坐在昨夜與金靈下棋的石凳上。

    慈航與金靈的對話陸陸續(xù)續(xù)傳入他的耳內(nèi)。

    捏起棋子，將棋盤還擺成昨夜他們下棋的局面。

    突然間，慈航的聲音高了起來：“師父明明對你這么好！”

    而后是一段劇烈的咳嗽，咳嗽之后，慈航的聲音低了下來：“師父從來不是一個溫柔的人，可他為數(shù)不多的溫柔，全部給了你?！?/br>
    楊戩捏著棋子的動作微微一頓，目光從棋盤轉(zhuǎn)向金靈窗口處。

    他和慈航的看法完全相反，他覺得，元始天尊無論是作為一方掌教，還是作為一個圣人，又或者說作為一個師父，他都是無可挑剔非常出色的，可若是作為一個道侶，元始天尊卻不合格。

    元始天尊對金靈的好，遠沒有他的壞來的多，他對金靈的稱呼，句句都很扎心，什么不男不女，什么螻蟻，若換上一個脾氣暴躁點的女仙，只怕早捋了袖子抓花他的臉。

    金靈疏離的聲音傳來：“我會想辦法找到他最后一縷神識，但不是因為我倆之間的往事，而是因為，我不需要承他的情?！?/br>
    “至于你，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傷養(yǎng)好之后，跟著大師兄回西方教。第二...”

    金靈目光掠過窗外花蔭下的楊戩，道：“沒有第二。”

    “闡教從不出叛徒，你回麒麟崖只會死路一條?！?/br>
    慈航劇烈喘息著，金靈把一枚金丹放在桌上。

    陽光下，金丹折射著好看的光澤。

    金靈道：“我不殺你，是因為仲兒沒死，若仲兒死了，你，燃燈，準(zhǔn)提，接引，統(tǒng)統(tǒng)都要給他陪葬?！?/br>
    慈航握著金丹，手不可自制地微微發(fā)抖，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看了一會兒金靈，又把視線轉(zhuǎn)向其他地方，低聲道：“你這幾日，會變得頭暈嗜睡，再過幾日，你身體的某一處會開始變得很疼。”

    “待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你會七竅流血而死?！?/br>
    慈航咽下金丹，情緒慢慢平復(fù)下來：“我不白吃你的金丹，告訴你這些，是要你早些做防備。”

    楊戩的棋子在棋盤落下，金靈走出了房門，楊戩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金靈偏過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截教眾人都沒有開創(chuàng)教派的經(jīng)驗，多寶求助通天教主無門，想了想，把主意打到了人教掌教老子的身上。

    三清之中，最為淵博通曉百家的，就要數(shù)老子了。

    雖然，他教徒弟的本事實在不怎么樣，心思也難以琢磨，但想了想準(zhǔn)備大干一番的決心，覺得還是需要去造訪老子。

    封神之戰(zhàn)已經(jīng)進入尾聲，闡教西方教元氣大傷，再也難以與截教相抗，老子素來是個極為聰明的，他不會在這個時候向截教發(fā)難。

    更何況，多寶也隱晦地得到了一些關(guān)于西方教的秘密，比如西方教剛剛創(chuàng)立時，老子曾暗地里給過支持。

    因此，多寶更加堅定了去找老子的決心。

    西方教誰當(dāng)掌教不是當(dāng)，準(zhǔn)提接引既然難成大器，那便退位讓賢好了！

    通天教主對多寶去找老子的態(tài)度無可無不可，他這會兒正忙著折騰準(zhǔn)提道人，實在難以抽出功夫去陪多寶走這趟。

    至于老子會不會對多寶發(fā)難，通天教主則沒往著方面想。

    老子一直是一個極為看形勢的人，除非他腦袋抽風(fēng)了，才會這個時候沖出來與截教對立。

    截教一家獨大的局面徹底形成，老子是不會在這個時候與截教翻臉的。

    金靈陪多寶一起去找老子。

    楊戩想了想，也一同前去。

    闡教的金仙們現(xiàn)在被云霄收在混元金斗里，云霄又被準(zhǔn)提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