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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紫袍服的男子正背對著她,與幾位博士飲茶話詩,他笑聲朗朗,令人覺得十分舒適。 那一群博士中,多數(shù)是白蘇不認識的,唯一識得的便是師掩。 “咦,云姬?”師掩第一個便發(fā)現(xiàn)了站在花圃外的白蘇。 暗紫袍服的男子忽的轉(zhuǎn)過身來,上下打量白蘇幾眼,她身著淺青色曲裾,青色的繡線在上面紋出各種吉祥的圖案,顯得低調(diào)卻不失貴氣,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張在陽光下幾乎透明的蒼白容顏,在秋日清晨還未散盡的淡霧中,便如朝露一般。 白蘇襝衽為禮,沖他們欠了欠身,“素冒昧了,不知哪位是祭酒大人?” 暗紫色袍服的男子放下手中茶盞,從小徑中緩步走了出來。 白蘇知道他便是祭酒了,遂才仔細看他。 繁湛不過二十七八歲的模樣,生的很像繁行時,膚白俊朗,沉穩(wěn)中透著為師者的嚴肅。 “祭酒大人。”白蘇朝他行了婦人禮。 “師云太謙虛了?!狈闭棵嫔细∑饻睾偷男σ猓麄€人的氣質(zhì)為之一變,顯得謙和溫柔。 白蘇行婦人之禮,是表示自己地位低微,也是對他尊重的意思。 “師云,快來快來我將你奉為師,眼下遭難,你可要替我擋上一擋”師掩在圃中大聲招呼。 師掩年近四十,常年過度飲茶,導(dǎo)致形容消瘦,一看之下,幾乎令人以為除了骨頭就是皮,但他性子直爽灑脫,所以當日驚于白蘇才學(xué)時,才會立刻脫口道:可以為我?guī)熞印?/br> 師掩如此一說,其他幾名博士,也不由附和打趣道,“是極是極,今日就讓你師徒二人若還是輸,你可要繼續(xù)掃落葉,連你師父的份兒一起掃?!?/br> “走吧?!狈闭康馈?/br> 白蘇對這群和善的博士印象不錯,對他們所行之事也多了幾分興趣,便隨著繁湛身后往菊圃里面走。 在花圃的中央,有一塊兩丈余的空地,空地上架起一塊低矮的木板,眾人便在上面席地而坐。 六名博士圍攏著一張幾,上面擺了幾樣點心,約莫是他們當做早餐來用的。 “久聞師云大名,我等均不拘禮節(jié),師云莫要見怪”其中一名白面美冉的博士道。 六名博士起身與白蘇互相行了見禮,便坐下繼續(xù)方才的接詩。 白蘇只與師掩相熟,便在他身旁跪坐下來,師掩道,“師云詩詞乃是尚京一絕,我這句便由她來接吧,若是她也接不出來,我便情愿去掃落葉。” “如何接法?”白蘇也有點緊張,若無真才實學(xué),當真不容易玩這種游戲。 “姬聽一聽,便知道了。”師掩把方才前面的幾句詩念了出來,“一蓑一笠一髯翁, 一丈絲綸一寸鉤 ,一山一水一明月,一曲高歌一樽酒 ......” 簡簡單單的幾句,便勾勒出一幅冉翁月夜垂釣的場景,可是詩詞中非要有那么幾句詩眼才算得上時首好詩,這幾句均是平平的,沒什么好壞。 本來前三句還算是寧靜,只需一句點睛即可,但是這釣魚的老頭忽然又飲酒高歌,著實令人摸不著頭腦,也極不好接。 “都怨師朝。本來好好的釣著魚,你非喝什么酒附庸風雅”師掩不滿的瞪著那名面白美冉的博士。 師朝哼道,“你才學(xué)不精,接不下去,休要怨怪于我” 白蘇笑道,“一邊垂釣,一邊高歌,想來這老翁是個隱士,否則哪有垂者如此驚擾魚兒上鉤呢” 半夜去釣魚,要么衣食不濟,要么就是隱士的灑脫之姿了。 “哈哈如何,你這小師傅說的極是”師朝撫掌大笑。 繁湛若有所思的看了白蘇一眼,端起一杯茶水,微微抿了一口。 師掩不屑道,“哼,恐怕你吟此句之時,不過為了湊數(shù)罷了,還需旁人給你收尾,你若是有才學(xué)精湛,能自己接下去,我便掃一個月落葉” 師朝是教授,他與師掩一樣,賦詩作詞倒也很不一般,但在一群學(xué)富五車的博士里,并不算拔尖。 如此一來,這兩人哪里會承認自己是最差的,所以抓住機會便要互相擠兌打壓。 白蘇抽了抽嘴角,她瞧著這一群人,除了繁湛以外,竟沒一個正行,與白蘇想象中嚴肅刻板的太學(xué)博士完全背道而馳,反倒頗魏晉風sao。 “休要理他們,師云,快快接來”一名博士催促道。 白蘇發(fā)現(xiàn)這首詩的規(guī)律,其實很簡單,首句是三個“一”,二句是兩個“一”如此反復(fù),便隨口接道,“一俯一仰一場笑?!?/br> “灑脫睿之該你了”師掩得意洋洋的模樣,好似接出來的人是他一般。 睿之是繁湛的字,他目光方才從白蘇身上收回,淡淡道,“一江明月一江秋?!?/br> 好詩啊經(jīng)過這兩句的點睛之筆,隱士的瀟灑之態(tài)被渲染的淋漓盡致 眾人還未來得及感嘆,左豎明便急急跑了進來,“祭酒、先生,早課結(jié)束,太常和師全他們來尋人了 ” 一眾博士頓時忙了起來,有人將點心藏在木板底下,有人把茶具收起來,另換上一套,還有人從屋內(nèi)搬出一摞生員的答卷,一個個有條不紊,顯然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 只是眨眼間,氣氛為之一變,他們原本放浪形骸的模樣,也立時變成了為人師表的認真嚴肅,甚至有兩名博士拿起生員的答卷,開始激烈的討論起來。 這,入戲也忒快了啊....... 白蘇自認還算淡定,卻也呆怔了幾秒。 “不必在意,太學(xué)中的博士分兩派,師全他們是太學(xué)的老人了,行事作風自是同年輕一輩的不同?!狈闭啃χ忉尩?。 年輕一輩,白蘇反復(fù)咀嚼這幾個字,目光掃過師掩滿臉的皺紋,再掃過師朝斑白的兩鬢......古代像這般年紀的,可都能被稱作“翁”了啊。 不一會,八個群儒袍老者便進了園門,個個須發(fā)皆白,若不是形容舉止嚴謹拘于禮節(jié),倒是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 對比他們來說,師掩他們確實很年輕,白蘇腹誹了幾句。 這八位長者一到,木臺上的諸位立刻穿上鞋子,起身相迎,白蘇也立刻跟上。 待到他們都坐下之后,才復(fù)又脫鞋坐下。 “這位便是云姬?”為首的一名長須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