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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來拜祭嬸娘?!鳖櫫浛粗媲斑@個猶如落魄游俠兒的大將軍,心中感慨。 顧風雅眼中閃過一抹激動之色,“你是大兄的兒子” 顧風雅雖沒有見過幾個皇子,可但凡顧風華的兒子都會喚他一聲皇叔,且后宮的女人與阿婞也都沒有什么深厚的交情,只有白素...... “正是?!鳖櫫浀?。 顧風雅哈哈一笑,看也不看被嚇到癱軟的車夫,拉著顧翛從林間小徑走到墳前,“阿婞,你看,是大兄和白素的兒子,你與白素交淺情深,她也不曾忘了你啊” 那墓碑有半丈高,上面刻著:愛妻李婞之冢。左下的落款是顧風雅。墳?zāi)古赃厓烧商幈闶且蛔喡拿┪荨?/br> 顧翛心中微動,這些日聽聞顧風雅的傳聞甚多,他以為來到這里,會看見一個消沉不振的男人,沒想到,他居然如此爽朗,開懷一笑時,也并非是強顏歡笑,而是真的發(fā)自肺腑。 顧翛在墓前燃起燭火,將祭拜的食物放在了石臺上,跪在墳前,燒了紙錢。 顧風雅心情似乎很好,待顧翛祭拜完畢之后,拉著他打量了一圈又一圈,最終點點頭到,“想來我二兄也生不出這么出色的孩兒?!?/br> 這話,祖父鎮(zhèn)國公也曾經(jīng)說過,但當時顧翛并未在意,只當是大伯的兒子多了,祖父不稀罕,又一次聽到這話,顧翛也難免好奇。 “他放浪形骸,所幸之婦不下數(shù)百,孩兒成打成打的生,只交與旁人教養(yǎng),更有些不聞不問,自然不能好到哪兒去”顧風雅說著,轉(zhuǎn)向李婞的墓碑,笑道,“阿婞,侄子來了,我與他去城中喝酒,晚間便回,你答不答應(yīng)?” 回答他的是山風陣陣,花瓣飄飛,等了一會兒,顧風雅撓了撓亂蓬蓬的頭發(fā)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應(yīng)了,別回頭又沖我發(fā)脾氣?!?/br> 顧翛一直靜靜的看著他這般自說自話,不動聲色。 “好了且候片刻?!鳖欙L雅拍拍他的肩膀,轉(zhuǎn)身去了茅草屋后。 不到五息,顧風雅牽著一匹白色的駿馬走了出來,邊走邊道,“你是不知道,你嬸娘脾氣大的很,有一回我隨二兄逛了一趟勾欄院,無非是瞧瞧歌舞,喝喝酒,她就提劍殺了過來,口口聲聲說我是敗類,明知道我打不過她,還劍劍不留情,呵呵,不過我明白,她是吃醋拈酸。” 是明白了,可是直到守在李婞墓前許久,才想明白,而彼時,他卻是豁出去跟李婞拼命了,兩個人一場戰(zhàn),都掛了彩,險些把勾欄院的房梁都給拆了,還是陸離將他們制住。 當時許多人圍觀,顧風雅只覺得沒臉,便割袍斷義,揚言要悔婚,與她老死不相往來。 然,過后卻當做什么事都沒發(fā)生,旁人問起來,他卻道:割袍斷義斷的是兄弟情,我與她自小一塊長大,她又像個男子,自有兄弟情,兄弟情是斷了,但娶她做婆娘是家里面給定下的,不能不從。 事情鬧的大了,顧風雅也有段時日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李太尉生氣真的退婚。 顧翛默默的聽著顧風雅絮叨李婞這樣、李婞那樣,竟是沒有一句不好的,連小時候被她揍的鼻青眼腫,也覺得她甚是賢惠。 “嬸娘就沒有什么不好嗎?”顧翛覺得他八成是魔障了,故意問道。 顧風雅當真仔仔細細的想了一下,無奈的搖搖頭,嘆息道,“往常,她天天在我跟前轉(zhuǎn)悠的時候,我總覺得看她哪兒都不順眼,她做的事,也從挑不出好,可自從她去了,我卻心心念念都是她的好,從前覺得恥辱的事兒,如今想起來也甚是歡喜甜蜜。” 只要說起李婞,顧風雅的話便是沒完沒了,可是說到這里,聲音有些黯淡略帶沙啞,“十九年前,她對我的最后一句話,她說:我終于想明白了,我原來是喜歡你的。這句話,常常在夢中回蕩,既歡喜,又心碎?!?/br> 顧翛心中一震,腳步不由得頓了一下,但旋即又回過神來,大步跟了上去。 回到城中,兩人坐在景春樓的雅間里,相對無言,一個滿懷傷情的舉壇豪飲,一個心事重重的時時忘記添酒,從午時一直喝到日暮,后來顧風雅堅持要回去,說是阿婞雖然驍勇善戰(zhàn),呆在山林里也不至于害怕,但他怕她一個人孤獨。 顧翛便沒有留他,令劍客暗中護送他回去。 有時候,其實心里很明白事情的真相,但須得用一些美好的事情來騙自己,才不會痛及心肺骨rou,才能活下去。顧風雅便是如此。 暮靄沉沉,華燈初上,晴朗的夜空中綴著繁星點點,夜風輕拂,又是一個不錯的夜色。 也許,明日應(yīng)該再去拜訪皇上,那個看慣風月的人,應(yīng)當對他心中的結(jié)有些不錯的建議,顧翛暗忖。 登上回府的馬車,顧翛從車窗看著外面的景色,霧靄蒙蒙,路上的行人依舊許多,喧囂嘈雜聲中偶爾能聽見遠處傳來的絲竹聲。坊間道路筆直狹窄,兩面都是高低錯落的房舍,也無甚美景。 馬車行出了鬧市,聲音漸遠,顧翛剛剛抬手準備放下簾子,卻見面前的視野倏然開闊,平整的青石板鋪就了一個偌大的廣場,月色之下,層層階梯往上,以顧翛的目力,能看見半山腰處,有一座巍峨的殿宇。 那一處隱在霧氣中,在蒼穹星空下,顯得飄渺而神秘。 “那是何處?”顧翛問道。 車夫恭謹?shù)拇鸬溃盎胤A王爺,那里是巫殿,因著沒有了巫首,巫殿一直空著呢?!?/br> 巫殿雖是空著,但普通人依舊保持著一定程度的信仰與敬畏,尤其是最后一代巫首離世才不到二十年,尚京人曾那么信奉大巫,巫殿也不可能立刻被損毀。 “停車?!鳖櫫浺卉S下車,轉(zhuǎn)頭對車夫道,“你在此處等我?!?/br> 車夫是個老實巴交的漢子,聽聞顧翛如此吩咐,連忙道,“王爺,巫殿尚有神靈庇佑,不可隨意亂闖啊且,天黑不能視物......” “只是代父母拜祭故人,那人乃是曾經(jīng)的巫首,若是真有神靈庇佑,也應(yīng)當也會庇佑于我。”顧翛知道自己不說清楚了,如車夫這般認死理的人,是不可能放他獨自進巫殿的。 車夫聽顧翛這么說,又見他吃了秤砣鐵了心,便只好應(yīng)了聲是,而后駕著馬車停在附近,心里猶豫著要不要跟上去,但轉(zhuǎn)念一想,早上在城南時便看見王爺有暗衛(wèi),應(yīng)當不會有事。 顧翛徒步登上石階,在云山霧繞里,頗有種步入仙境之感。 這段路也不算很長,顧翛走到巫殿前不過用了一盞茶的時間,大殿正門緊閉,門上積塵極厚,卻連一點蛛網(wǎng)也無,大門上的黑色漆亦無剝落的痕跡。 月光如水,全然不似車夫所說的“夜黑不能視物”,想來車夫也只是想說晚上進巫殿這種神神鬼鬼的地方太可怕。 顧翛卻是沒有這么多忌諱,他聽母親常常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