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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孤身一人跟著你投奔外鄉(xiāng),前路如何我們皆不知道,你若是帶她回去明媒正娶做妻子,我自然高興不過。可若你帶她回去之后,不能做妻子,只養(yǎng)在身邊做個妾或者丫頭使,我便不能答應,為此,你也得白紙黑字替我寫個保證,壓上私戳放在小弟這里,等將來小弟也能一步步考到京城試春闈的那一天,白紙黑字,我也須得到永國公府與大哥對個清楚?!?/br> 從昨夜張君一來,如玉自然也就想到若他不棄,她是要跟著他走的。在此六年,安康父母待她如已出,雖家貧卻也如珍似玉的養(yǎng)著,如今一家人四散,只剩下這點還未長大的孩子,她要棄他已是心狠,再聽他說出這樣一番為自己前途考慮的話來,眼圈一紅便抹起了眼淚,轉眼望張君,卻是要聽他如何回安康這話。 張君也擱了筷子,眼望著如玉,話卻是說給安康聽:“我既與你嫂子寫了婚書,自然是娶她回去做正房妻子。你也不必一直等到春闈,待我們回京之后安頓下來,我自會派人來此接你,左不過一年半載,你也到京城,我替你擇家書院潛心讀書既可?!?/br> 他這席話倒還說的在情在理,安康轉眼望著如玉:“嫂子,你的意思了?若你愿意跟他走,放心走就是。我往后住到大伯家去,與大伯娘一起住著,若你來接我自然好,若不來,我也是這三房的男丁,爭著一口氣,必要把這個家撐下去的?!?/br> 此時身邊再無其他人,如玉雖因張君千里路上奔回來找自己的那點誠心而實意愿意嫁給他,心中卻還有一點自己的計較。她道:“里正大人,我須得知道你府中可還有妻室妾侍,家中長輩可能同意我們的婚事,若你帶我回京之后他們不同意,我又該如何應對?這些咱們皆要掰扯清楚,我才能與你一同回京。” 張君道:“我從未娶親,府中也無妾侍,至于家中父母長輩,我出門前已留書一份,到今日一十二天中無反對的信送至,父母也未派人來追,想必已經同意了,這皆不算什么大事。” 他回京后在國公府只呆了一天,那一天從早晨到晌午,一直在慎德堂的書房里站著,也正是站著的時候,他悄悄往父親書案上的書信匣子里塞了一份信,恰還塞在最下頭,之后便告訴母親區(qū)氏父親書房里有那么一封信。他母親區(qū)氏與父親張登兩人雖在一府,卻彼此視對方如空氣,張君是押定母親不會把有那么一封信的話告訴父親,才告訴她有這么一封信的。 那封信只怕等到他帶著如玉到京城時,張登也不會發(fā)覺,還得他給翻出來。可信里白紙黑字寫著:兒已往秦州接妻,若父親反對,則盡早寄信至渭河縣府衙,或者直接派仆從來追,若無書信亦無仆從,兒便當父親已是同意了。 若是心思浮躁一點的女子,聽聞張君說府中再無妾室,又父母也不反對,自然歡喜不盡的立時就能跟張君走??扇缬袷莻€實誠人,自來就知道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 她又說道:“就算你如今這樣說,畢竟京城你們府中情勢究竟如何,我們卻是一丁點兒也不知道。你一個未婚男子娶個再蘸的寡婦,這在我們農村來說都是件難事,更何況京城富貴人家?不如這樣,你再多替我寫一份放妻書叫我自存著,若到京城之后你府上父母不肯叫我進門,我便拿那放妻書自行歸鄉(xiāng),或者自謀出路,你看如何?” 說到底,她還是盡可能的要替自己多謀幾條出路,這一條走不通再換另一條,沒有全然把希望寄托在張君身上。 張君拍了拍安康,示意叫他先走,待安康夾著書袋出了門,張君這才又折回來,面色十分誠懇的實言道:“如玉,不瞞你說,我娶你時事先未經過父母同意,如今就算咱們回到京城,進門之前還有一番計較。可我請你一定信我一回,我既再回秦州來接你,抱的便是此生此世只娶你為妻的決心。咱們已有了婚書,你便是我的妻子,是我張君這一生的責任。 雖我出身名門,但并不意味著你跟著我到了京城就有很舒心的日子過。至少在近一兩年內,你還得陪著我一起吃苦,可我保證無論何時,無論何事,我皆無條件的只信任你一人,也永遠支持你的任何決定,永不納妾,有了俸銀全交予你一人保管,無論任何事,只要你不愿意,我決不強求,你看可好?” 這話聽起來就有幾分的真了。張君不曾來的時候,如玉心中一半焦心他或者死在半路,一半又暗自酸楚自己遭他利用一回,為那份未曾深思熟慮時就草草寫不的婚書而耿于懷,全然沒有細細思量過若他再回來,果真要接走自己時,自己又該怎么辦。 她本是個凡事都能自己拿主意的人,此時卻又犯起難心來。她決定尋個人商量商量此事,先下坡到大房,進門便見圓姐兒委委屈屈在廳屋檐下摘剁一堆蘿卜櫻子和豬食。見如玉進來,圓姐兒伸手背揩了揩眼睛,挪個方向只給如玉個脊背,菜刀剁的山響。 如玉也知圓姐兒隔墻張望了一早上,只怕連自己和張君、安康三個人的談話也皆聽在耳朵里。這小丫頭也與如玉一樣懷了春,可終歸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如玉在她身后站了片刻,見馮氏不在又只得轉出來,下緩坡到二房陳金家。 陳金家自二妮走了,三妮嫁人后只他兩個,人倒是全的,魏氏活死人一樣蠟黃著臉躺在廳屋炕上,陳金兩條瘸腿跳著給她端吃掌喝,擦身洗衣,倒是伺候的盡心盡意。 自打安康老娘亡故那日起,如玉這是頭一回來看魏氏。她到炕頭握起魏氏的手,叫了一聲二伯娘,魏氏眼中兩滴淚順眼溝往發(fā)鬢間滑著,張了張嘴,如玉卻聽不清她說的是什么。她怕這久病之人的口氣,又見魏氏猶自說個不停,也知她必是說些悔罪的話,遂應付道:“我都懂,我娘與沈大娘也不怪你,二伯娘安心養(yǎng)病既可,好不好?” 魏氏緩緩搖頭,猶是不停的說著。陳金甩著兩只的水湊到魏氏耳邊聽了許久,邊聽邊點頭,聽完了對如玉說:“你二伯娘聽說咱們的里正大人又回來了,這一回還要接你走,她說里正大人那人心正,心善,天下難尋的好人,叫你千萬莫要錯過了。” 這一生好事非的婦人,只要腸子縫到了肚子里,那怕起不來炕,那怕話也說不出來,好事非的心還是改不了。病人的耳朵更靈,她方才聽聞圓姐兒說了些關于張君的話,當然也知張君是來接如玉了。她心悔自己前些日子為了一幅金手鐲便害死了妯娌,此時無論身還是心皆善的不能再善,憶起在渭河縣縣城里張君自陳家店子那幫人手里救她出來時的樣子,一句句也是全是真心實意為如玉好的好話。 如玉當然也知道自己與張君的事全村只怕人人皆知,捏著魏氏的手握了又握,從懷中掏出自己換好的二十幾文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