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0
如玉面前強硬,一力要瞞此事,恰是因為怕那帶下醫(yī)是自己的老媽子派來的,要替她隱瞞。 扈mama連連搖頭,悄聲道:“前幾日我讓這趙氏上織機,想診她是否有孕,未診出孕來,老奴也不便直接出面,傷了您與二少爺?shù)暮蜌?,想叫四少奶奶想些法子將她趕走。但是四少奶奶膽小,也是新婦,不跟咱們一條心,一直推脫不肯干。今晚之事詭異,您先別急著懲治這趙氏,好好想一想,究竟是誰想要趁著咱們的亂,好漁翁得利?” 區(qū)氏自己是個沖動而又躁烈的暴性脾氣,這些年能牢牢掌控國公府內(nèi)宅,將老太君都逼到隔壁府去,全賴身邊這陪房婆子扈mama出謀劃策。她轉(zhuǎn)身望院子里,鄧姨娘似笑非笑,那庶子張誠就站在她身邊。 闔府若有人煽風點火又隔岸觀火坐收漁利,那定然就是這倆母子。她咬牙道:“把那個鬧事的奴才抓進來,我要親自審問?!?/br> 過不得片刻,外面又是一陣吵鬧,扈本腳步震的山響跑了進來,躬腰道:“夫人,那詐稱是帶下醫(yī)的婦人……死了!” 區(qū)氏幾乎站起來:“一直在院子里站著,這么多人瞧著,怎么死的?” 扈本道:“三少爺兩把梭鏢穿過她的腳面,人的腳最不能受疼,大約是疼死的?!?/br> 區(qū)氏與扈mama交換個眼神。張誠這行徑,直接就屬于是殺人滅口了。扈mama道:“把三少爺叫進來!” 張誠手中還拎著那李婆子,進門就將她摔在地上,給區(qū)氏見禮道:“母親,方才兒子僭越了,往您勿怪?!?/br> 區(qū)氏不過一個白眼,扈mama指著那婆子問道:“說,是誰指使你,叫你害二少奶奶的?” 這李婆子似是非常的吃驚,跪在地上手捂著唇連哈了幾口氣道:“回夫人,實在沒有人指使過老奴,老奴就此死了,死不足惜,您饒了老奴一家可好?” 聽這意思,這李婆子一家老小的命皆捏在區(qū)氏手里似的。 張誠鼻息一聲嘲諷,高而瘦的背影在燈下微微一晃。扈本上前就給李婆子兩個耳光,打的她一嘴紅紅白白牙與血齊往外流著。扈mama不論問幾回,這李婆子嘴里如被搗了根棍子般混咬亂說,皆是磕頭叫饒命,再不肯多吐一句。 區(qū)氏躁性熬不住,偏還有個庶子兩目如炬就在旁看自己的熱鬧。她道:“扈本,她若再不吐口,就給我當場打死,裹起來扔出去。” 雖說區(qū)氏治家極嚴,動起家法來仆婦們豎著進去躺著出來,但頂多是個重傷,害人命的事情卻甚少干過。不過她說到做到,即說要打死,那就不會留活口。這李婆子垂坐于地,仰面望著區(qū)氏,吐光了滿嘴牙高聲叫道:“夫人,老奴下輩子還給您做個忠仆,您千萬開恩,放過老奴一家老??!” 話音未落,扈本都不及拉,她直接迎頭撞到區(qū)氏所座的老榆木八仙桌柱上。八仙桌整個叫她撞的前后亂晃,后面翹頭案上所擺的插屏、清供等物亦是嘩啦啦亂響。區(qū)氏叫她濺了一臉血,扈mama撲上來捏她的人中,捏得幾下見不管用,竟是斷氣了。 張誠已凈過手,仍心影手間還殘留著血跡,側(cè)眸而掃的片刻,隱約瞧見如玉手捏著方帕子,就在扇形鏤空花窗內(nèi)站了看著。區(qū)氏在外氣的哇哇大叫,她倒從容,雖面色蒼白唇無血色,那雙眸子卻亮而有神,一臉置身事外的從容。 她這個樣子,可全然不是當初在西京時掙得幾文錢,裁上幾件新衣,換上鮮衣,扭帕捧心嬌嗔小冤家怎么還不回來的嬌俏與嫵媚,那樣懷春女兒式的嬌嗲,她似乎只會展現(xiàn)給張君一個人看。那樣軟軟嬌嬌滾在床頭,要媚態(tài)有媚態(tài),要頑皮有頑皮,天生一段勾人的風情,總叫張誠想起父親張登說那同羅姝于燈火中跳舞,薄紗遮面,光一雙眼睛并一彎玉白的纖腰,就可勾人攝魄的情形。 三千里路,十八年的光景,張君那里來的好運氣,竟就找到她了呢? 張誠自扈mama手中接過淘澄好的濕帕子,屈膝跪到區(qū)氏面前,替她細細擦拭著鬢間的血污,輕聲道:“母親,您也未免太過急躁。仆婦們謀害當家主母,這樣的事情背后必有主使,您押她到柴房,慢慢兒的審,慢慢兒的問,循著源頭找病根,定能水落實出。如今逼的太緊她自盡了,明白人自然知道您的苦心,若是不明事中情由的,會以為您是想殺人滅口了!” 區(qū)氏奪然轉(zhuǎn)身,目光如刀掃到張誠臉上:“老三,你這話什么意思?” 若是外人不知嫡庶,張誠在區(qū)氏面前的溫良乖順的樣子,反而比張君更像親兒子。他道:“別人會說母親殺人滅口!” 區(qū)氏氣的兩鬢青筋亂跳,偏張誠笑的極其善意,她一帕子便往張誠臉上戳過去:“誰殺人滅口?我看是你殺人滅口才對,否則外面那個,怎的不明不白就死了?” “母親!”是四兒媳婦蔡香晚,她見區(qū)氏眼看就要跳起來打張誠,遠遠使著眼色奔了過來,勸慰區(qū)氏道:“如今天還未亮,剩下的事情媳婦來料理,您快回房歇著,好不好?” 區(qū)氏攥著椅背,遙見燈火搖曳的內(nèi)院門上,丈夫張登一襲武將朝服,負手就在那里站著,燈火太暗她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但可以肯定,她對庶子的惡言惡語,他皆看在眼里。多少回了,無論那個鄧姨娘還是張誠,笑的暹羅貓一樣,在她面前裝溫順,裝可憐,回回將她激怒,在她的暴怒與責備中,他漸漸與她離了心,連仇人都沒得做,直接成了陌生人。 果然,張登走進來已是滿面陰沉,撩袍簾坐了問道:“欽澤家的小產(chǎn)了?” 蔡香晚上前一步回公公的話:“并未,但有個婆子帶著個假的帶下醫(yī)要謀二嫂的命,丸藥里磣了砒/霜?!?/br> 這屋子并不大,一明兩暗,明間與暗間的過廳之間有鏤空的扇形窗。張登精目掃過去,如玉隨即轉(zhuǎn)身進了內(nèi)間。 張登忽而起身,直奔內(nèi)屋。區(qū)氏也騰的站了起來,捏著帕子咬牙切齒,問道:“那是兒媳婦的臥房,你進去做什么?” 過廳與臥室之間并不設門,只以黃花梨木的曲格架與月形門為隔。這屋子浮著一股清透而又甜膩的暗香,是七八月間盛暑中桂花滿院時才會有的,還略攙著隱隱的血腥味。刺激著張登的感官,叫他想起沙場奔殺之后,和著血腥味在軍妓身上一回又一回的纏綿。 紗帳才落,只一眼,張登便瞧見兒媳婦并不臥在床上。她坐在妝臺前,盯著一面銅鏡,出神。 隔著紗帳,她忽而轉(zhuǎn)身,那飛過來的一眼,眼神叫他熟悉無比。那是黑水濕地的沼澤中,當時的同羅妤比她還小些,才不過十五歲,從香車中裸足而下,足上系的銀鈴與貝殼細碎有聲,篝火相圍,她赤足于那潮濕的草地上,薄紗蒙面,纖腰扭舞如水蛇一般,邊舞邊唱著花剌歌。隔著車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