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是沾了什么東西的。”

    趙宣還接著那方帕子，趙蕩忽而自他身后走了過來，接過如玉手中的帕子，轉(zhuǎn)身悶到一個(gè)宮婢臉上，那宮婢先時(shí)還好，過得片刻，軟暈于地。

    趙蕩仰頭望天片刻，揮手叫人將三弟趙鈺請上來，隨手摘了自己身側(cè)佩劍，也不出鞘，以鞘狠抽趙鈺的背。趙宣一看大哥趙蕩竟親自動(dòng)手要征罰三弟，阻攔道：“大哥，有話咱們好好說，便是責(zé)罰他，也不必你親自動(dòng)手。”

    “于臣本份位上，二弟您是太子，大哥理當(dāng)尊從于您。”趙蕩劈手又是一鞘，打在趙鈺肩頭，震的他整座肩膀都在晃。他道：“可若以兄弟長幼來論，我才是你們的大哥，身為長而不能勒束弟弟，皇家都是如此，天下百姓如何能服？”

    他每一鞘揮下去，趙鈺都死咬著牙關(guān)而忍，一聲不吭。

    如玉坐于鼓凳上，怒氣沖沖，眼里含著兩團(tuán)火，一眼不眨的盯著趙鈺。他亦盯著她，見她目光中豪無懼色，沒有一丁點(diǎn)畏懼和想要躲閃的慌亂，在趙蕩劍鞘砸下來的一刻，忽而伸出舌頭，輕哈口氣，于空中做了個(gè)舔的姿勢。

    即便隔著六尺遠(yuǎn)的距離，如玉也能聞到那股酒氣，以及合著酒氣的涎液蠕動(dòng)。她耳后果真仿如被他粗重的舌苔掃過，汗毛倒豎，后背發(fā)冷，但一雙眼睛里卻仍是毫無懼色的，盯牢著趙鈺。

    趙蕩再一鞘甩下去，鞘脫手飛的老遠(yuǎn)。他伸手還要去打，太子趙宣伸手擋了道：“都是一家兄弟，三弟縱使犯了再大的錯(cuò)，這樣的懲罰也足夠了?！?/br>
    他示意道：“三弟，去給趙夫人陪個(gè)不是。自己去求她放過你。”

    趙鈺等的正是這個(gè)。他吊兒郎當(dāng)走到如玉面前，深深一拜道：“還請趙夫人寬恕了小王的罪過，小王此生此世，必然不會(huì)忘了你的恩情?！边@輩子，只要不死，他是不可能放過她的。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挑釁之心，挑眉要看如玉如何應(yīng)對。如玉起身一笑道：“臣婦不勞寧王殿下掛記，您也不必記著我的恩情。君王是您的父親，在我們這等百姓的眼中，見您便如見了君王，您的一舉一動(dòng)，一言一行，在臣婦的眼中，便是皇上的德與行?！?/br>
    她倒膽子大，笑嘻嘻的，變著法子罵起他老子來。接著，如玉話音一轉(zhuǎn)再問趙蕩：“那位姜大家，是公主教習(xí)，與東宮諸人想必也極親厚，她手中那方帕子上沾著迷藥，難道瑞王殿下不該提她來問？”

    趙蕩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轉(zhuǎn)而就盯牢了太子妃。太子妃也是他的弟媳，在趙蕩看來，別人腹中之腸大約盤得三十道，太子妃腹中之腸便能盤得九十九道。趙宣仁厚，但耳根極軟。親信婦人者，連對手都不配做。

    “姜氏，可有此事？”趙蕩厲聲問道。

    太子妃聽趙蕩直呼自己姜氏，便知他是動(dòng)了大怒，連平日那閑呵呵的氣度都不肯再裝了。她不知如玉身份，以為趙蕩如此賣力懲治趙鈺，是為了能將張君這個(gè)御前紅人爭到自己身邊去，心中也是冷笑。

    上前一步道：“姜大家恰是我姑母，但也是公主教習(xí)，寧王殿下常入宮，想必與她也頗熟絡(luò)，此事究竟如何來龍去脈，只管將她捆上來問便是。”

    公主與寧王一母，這些日子常入宮請安。太子妃此言也是要在趙蕩面前為自己撇清，首先將自己這東宮整個(gè)兒從事件中摘出去。

    至于趙鈺，極目亭中所有人，除了趙蕩之外，在他眼中皆是螻蟻，不過臊皮個(gè)婦人，傳出去也不過是場風(fēng)流艷事，死個(gè)把人或者背點(diǎn)什么名聲，他根本不放在眼里，聽了也不過一笑嗤之。

    著人去傳，諸人靜待片刻，一內(nèi)侍跑上來回道：“稟諸位王爺，那姜大家被砸破了額頭，重傷昏迷之中，奴才們喊了半天，潑了冷水也不能將她驚醒，要不要請為太醫(yī)進(jìn)來先替她治治？”

    趙蕩甩袖道：“那就治，治好了送到孤這里來，孤倒要好好問問，究竟是誰指使她今日攪亂公主婚事。無故臊皮重臣之妻?！?/br>
    太子妃臉色如常，吩咐那內(nèi)侍道：“去請?zhí)t(yī)吧，待治好了再送到瑞王府去，叫瑞王殿下細(xì)細(xì)查問！”

    趙蕩示意太子妃帶走如玉，又叫來張君，摒退所有人，顯然是要叫趙鈺給張君賠罪了。

    只剩得一群男人們，這事兒便好辦了。趙鈺大大方方給張君賠著不是，借那桌上的殘酒，高聲道：“欽澤，好兄弟，本王今兒多飲了兩杯，恰又聽聞那姜老嬤提起，說你尋得個(gè)千年難遇的美人兒，未曾想過臊皮，不過是想遠(yuǎn)遠(yuǎn)看她一眼，羞得一羞而已，誰知嚇到了弟妹。

    一杯薄酒，你喝了它，咱們釋盡前緣，還是兄弟，好不好？”

    如玉差點(diǎn)叫這廝臊皮，張君心里自然恨不得將他抽筋扒皮，可他是皇帝最寵愛的兒子，如今還管著西京與開封兩座大營。

    隨著張登的步步退讓，趙鈺終將手握整個(gè)大歷的兵權(quán)，趙蕩也正是因此，連契丹公主的事情，都要分一半功勞給他。他有資格，有實(shí)力囂張，跋扈，像蔑視螻蚊般的蔑視他。

    只要他惦記上了如玉，光以蠻力或者暴性，揍他一頓，罵他一頓，都無濟(jì)于事。

    張君接過那杯酒擎在手中，輕輕低眉掃了一眼，隨即盡數(shù)潑到趙鈺臉上，看酒沾著血珠自他額頭滾落，淡淡道：“您是天之貴胄，微臣不過一小小五品翰林，不敢與您稱兄道弟?！?/br>
    他轉(zhuǎn)身對趙蕩說道：“先生，想必前往西遼和談的金滿堂已經(jīng)入了東宮，咱們一并去看看，可好？”

    趙蕩眼看趙鈺兩眸中暴風(fēng)雷動(dòng)，只怕倆人又要打起來，從中將二人隔開，以目壓著暴怒的趙鈺，聲音卻仍還緩和：“最重莫過公差，走，咱們?nèi)タ纯??！?/br>
    *

    距此約有三里之遙的從玉閣中，一從清客并東宮屬臣們，正圍著個(gè)年約四十出頭，十分隨和溫雅的中年男子閑話吃酒。這男子一臉江湖而又隨意的笑，姿態(tài)謙和，卻不低媚，正是渭河縣首富金滿堂。

    張誠送走和悅公主，也到這里，一進(jìn)門，恰就聽見金滿堂在講北方諸國之間的婚姻嫁娶，以及血統(tǒng)通融。他道：“幾百年來，黃頭花剌占著草頭達(dá)旦那塊豐美的草場，東南西北群狼環(huán)伺，之所以能一直存在，恰就是因?yàn)閲型_氏的女子。同羅一族善出美人，這同羅一族的美人，又專嫁于契丹王族，契丹王族之母多為同羅氏，所以才有花剌半契丹之言。”

    一個(gè)清客劈腿坐著，交腿甩平袍簾，冷笑道：“不就是個(gè)蠻族女子，我中原何處出不得美人。蘇航有佳人勾魂蕩魄，天府有美人溫柔似水，湘女多情，秦淮靈秀，隨便拉出來一個(gè)，比不得你個(gè)蠻夷姑娘，說的仿如天上有地上沒似的?！?/br>
    金滿堂半瞇著眼，聽這清客說教，聽完又道：“當(dāng)今圣上當(dāng)年執(zhí)意要立為后的妤妃，便是花剌族中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