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了孤，但他不會投趙宣，他是投了張君，孤猜的可對？”

    如玉自己被迎風(fēng)的雨打得睜不開眼睛，無奈之中深深點頭，別過臉不忍心看他漸漸黯淡的雙眼。

    趙蕩猛然睜開眼，唇角含著絲苦笑：“他不是叛了孤，他一直忠心一人，追隨一人，而那個人如今就在孤的懷中，孤往北走，是沒錯的?！?/br>
    如玉怔得片刻，反問道：“王爺?shù)囊馑际牵驓w忠的那個人，是我？”

    是夜在黃河岸一處懸壁下找得個躲風(fēng)處，護(hù)衛(wèi)們下馬休整，收拾了一處黃土之下的窩洞讓如玉暫避，隨即便生火的生火，打獵的打獵，造起野炊來。

    窩洞太小，如玉坐在里頭，趙蕩半個身子躲于外面。如玉見有個護(hù)衛(wèi)烤了半干的衣服捧來給自己，遂換了自己外面的濕衣，叫他扔捧著去替自己烤干。

    未幾護(hù)衛(wèi)們捧了烤好的兔子與野雞rou來，趙蕩撕下來嘗得一口，皺眉遞給如玉道：“隨便吃得一點裹腹，捱過今夜，等明日到云內(nèi)州孤再帶你吃好的?！?/br>
    他像是哄孩子一樣。如玉接過簽子來慢慢咬著，接過他捧來的水飲了一口，忽而瞥見他碗中之水混黃不清，而自己碗中卻是凈水，連忙將自己一盞水捧給他道：“快喝這碗干凈的，你自來未吃過苦，那種水喝了是要鬧肚子的?！?/br>
    齊森就在洞口跪著刷靴，聽了這話抬頭道：“黃河水便是這樣混濁，那凈水還是屬下囊中所備，剩得不多，請公主自用吧，我等男子，總比公主更能吃苦些?！?/br>
    趙蕩吹了吹那昏黃污濁的水，一飲而盡丟了碗：“快喝了它。你是孤的公主，孤是你的臣子，不過一盞清水而已，孤與孤手下這些護(hù)衛(wèi)們，連命都是你的。”

    亡國的公主，活到二十歲上總算收獲一個屬于自己的臣子。待到入夜，趙蕩便坐到了山洞外。新下過雨的三月，潮濕而又寒冷，幾個護(hù)衛(wèi)烤干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摞得干干凈凈一疊，由齊森捧來，要給如玉蓋著避寒。

    如玉接過十幾件洗的干干凈凈的衣服，見在外的護(hù)衛(wèi)們皆穿著單衣坐于寒風(fēng)之中，一把推了道：“他們在寒夜中受凍，我腳邊有火，還坐在氈褥上，怎能再蓋他們的衣服，齊護(hù)衛(wèi)，快些拿出去叫他們各自穿了自己的衣服！”

    趙蕩揮手叫齊森帶走了衣服，脫了身上那件大氅給如玉披著，低聲道：“你是孤的公主，跟著孤，你得學(xué)會做個公主?！?/br>
    如玉接過他那件大氅披在肩上，實言道：“王爺，你說沈歸不忠誠于別人，只忠誠于我，這聽起來很荒唐，即便這荒唐話是真的，他果真忠于我，我也不會說服他，叫他出兵與趙宣為敵?！?/br>
    山洞狹窄而低，趙蕩單膝跪在外，問道：“為何？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如玉和張君是真的走到末路窮途，走不下去了。

    這兩章調(diào)子有點悲，不過很快就會歡脫起來的。

    他們需要分開，冷靜，再相逢。

    然后，如玉不會再忍，換張君裝孫子。

    第104章 行行

    如玉道：“開封與西京兩座大營, 如今皆在趙宣手中，這是其一。其二, 花剌有十萬人入歷, 這些人皆不會坐以待斃。而你撤了國門守軍，金人也會趁此而突過云內(nèi)州, 到時候狼煙四起, 處處戰(zhàn)火，就連二妮都為了能換十萬兵抗金而甘愿吃苦受累學(xué)跳舞, 我自幼在秦州長大，就算大歷不是我故國, 也不愿因自己而掀起戰(zhàn)火?！?/br>
    火焰跳躍在趙蕩臉上, 他聽的十分耐心, 聽完拍了拍如玉肩膀道：“何必想那么多？既吃飽了就好好睡一覺, 明早起來好趕路?！?/br>
    疲累奔波了兩天，無論趙蕩還是齊森, 或者護(hù)衛(wèi)們，漸漸皆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就連值宿的護(hù)衛(wèi)也抱著長箭在打盹。如玉翻來覆去睡不著，眼看外面那堆篝火漸息, 遂起身出了山洞, 抱得些柴枝來將它搭的燃旺。

    一邊黃河滔滔，一邊青山如伏獸。如玉裹緊身上的披風(fēng)，見趙蕩抱著把劍歪于一側(cè)睡的正沉，又撿了些柴枝將他面前一堆火生的旺旺的，這才鉆進(jìn)了山洞中, 靠壁正準(zhǔn)備要閉眼，隱約瞥得黑暗中似有冷光一閃。

    如此陰沉的暗夜中是沒有星星的，這種冷光，只能出自兵器，遠(yuǎn)處的兵器叫火光照耀之后，才會閃這樣的冷光。如玉知道張君一路緊緊追著趙蕩，心道怕是張君追了上來，也知他單身孤騎，怕冒然驚醒趙蕩與其護(hù)衛(wèi)們，自己走不脫。遂裹緊披風(fēng)，貓腰剛爬出山洞，仰頭便見一把寒刃自頂刺下。

    如玉不曾看得清楚，隱約看得一件氈衣，以為果真是張君，怕他要殺趙蕩，仰手一護(hù)的瞬間，趙蕩與齊森俱皆驚醒。兩把寒刃隨即也迎了過去。

    來人頭罩一面烏青面具，體修而瘦，露面面具外的唇形極其肖似張君，右側(cè)耳下一道長長的刀疤一直延伸過咽喉，深入衣領(lǐng)之中?；鸸庹找?，那條刀疤可怖之極。

    他唇勾一抹笑意，舞著刀花便迎上趙蕩二人，纏斗到了一處。

    “這是狼啃兒，兄弟們，殺了他！”齊森忽而一聲高喝，與一眾護(hù)衛(wèi)將那狼啃兒圍到了一處。

    狼啃兒？如玉上蹦下跳，想要看清聞名多年卻從未見過的張震究竟是個什么樣子。他是張君的大哥，周昭的夫君，在永國府，是傳奇一樣的存在，到花剌一年便得賞公主。如玉曾聽蔡香晚說過，永國一府，就連張君的容貌都比不及他。

    只可惜雖能逃出生天卻毀了容，從此不得不戴著面具。

    二十幾個護(hù)衛(wèi)并齊森這樣的高手與他纏斗得許久，叫他放翻了七八個。趙蕩忽而抽刀退出來，牽著如玉上馬便準(zhǔn)備要逃。

    張震隨即躍上一匹馬，甩開護(hù)衛(wèi)們也追了上來。

    兩人一馬，總不及張震單人一馬跑的快。一團(tuán)濃黑的暗夜中，趙蕩馬鞭緊策，任憑馬兒帶著自己黑天胡地的跑，張震已經(jīng)追了上來，兩匹相并肩而疾馳的馬上，如玉隱約只能看得對面馬匹亮晶晶的眼睛。

    趙蕩與張震二人就在馬上刀劍相搏，兵器聲不絕于耳，忽而趙蕩身體猛震一下，壓喉一聲嚎，隨即便生生勒轉(zhuǎn)馬韁，往另一邊逃去。

    如玉聽聲便知趙蕩是受了傷，低聲哀求道：“王爺，你將我丟了，丟在馬下自己逃命要緊，好不好？”

    張震緊追不舍，兩匹馬仍是并肩而跑。

    “王爺，四面楚歌，腹背受敵的滋味，可好受否？”字正腔圓的漢話，醇合，仿如玉石之音。話中含著輕蔑與不屑，仿如對著垂死掙扎的獵物。這是張震的聲音，連聲音都如此悅耳動聽。

    趙蕩也是大吃一驚，勒馬吼道：“竟是你？你竟還活著？”

    “還未叫王爺您也嘗嘗為國盡忠，鞠躬盡粹之后被自己人四面相圍，屠殺怠盡的滋味，我怎么能死？”這聲音含著絲慵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