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閉了閉眼，雙擊掌，張登那貼身侍從帶著二三十個永樂府的護(hù)衛(wèi)自靜心齋內(nèi)院門上竄了進(jìn)來，腳步無聲，隨即將安九月的八個護(hù)衛(wèi)團(tuán)團(tuán)圍住。

    張震穿過對峙的人群提上安九月的衣領(lǐng)，側(cè)眸道：“卸了他們的兵器，先捆了扔到后面營房關(guān)著，若有想逃者，殺無赦！”

    安九月失聲叫道：“張欽鋒，你想做什么？”

    張震勒著安九月的衣領(lǐng)，拉她靠近自己，盯著安九月的眼睛，說道：“我從來不打女人，但有的時候嫌她們煩，會悄無聲息殺死她們。你若還想活著，就乖乖的跟我走，凡有話，出府再說。

    現(xiàn)在，到慎德堂去給父親磕頭道聲歉，我在外等著你?！?/br>
    回想被扔在戈壁灘上聽狼吼的那整整兩個時辰，安九月后心莫名一陣涼，叫他那一雙殺氣騰騰的桃花眼盯著，進(jìn)了慎德堂，默默跪在張登面前磕了三個響頭，出門叫張震一把扯過，轉(zhuǎn)身走了。

    *

    張登目送大兒子離去，自張君懷中接過小初一抱著，與三個兒子并肩站在廊廡下，深皺著眉頭道：“花剌終究異邦，那十萬花剌兵駐于西京，是我心頭一大憂患。若你大哥能降得住他們還好，若是降不住……”

    張君接過兒子，淡淡道：“您多慮了，若是大哥降不住，就不會自花剌帶回來。”

    與如玉一起出了慎德堂，張君忽而聞著一股臭雞蛋的味道，四處嗅著，嗅到自己手上便覺得有些不對，低頭一看兒子，趴在他肩頭正在流口水，一臉專注而又認(rèn)真的神情，小兔崽子，仿如在思考國家大事一般，原來竟是在拉臭臭。

    他止了步叫道：“如玉！不好了！”

    如玉問道：“怎么了？”

    張君停了停，忽而抱著兒子疾步就往竹外軒跑。兒子眼看滿四個月，他抱過的次數(shù)都不多，孩子要吃要拉，拉了自然皆是如玉一人收拾。一回他都如此難忍，更何況如玉？

    如玉緊步慢步追進(jìn)屋子，便見張君臉上蒙著一條兒子的尿布，兩只手指拈著兒子的腳，抬著了的小PP，另一手自孩子小PP下面往外拉著尿布，連不迭的叫著：“兒子，給你爹個面子，不要再動啦，否則可全要沾到你的屁股上！”

    初一才不管這些，在裹單里困了半天好容易放出來，兩只小手亂揮著，小腿兒亂蹬。張君擦一條丟一條，不一會兒地上便扔了一大堆的尿布。如玉站在門上笑了半天，實(shí)在忍不住叫了熱水來，親自替小初一洗小屁屁，重新?lián)Q褲子，包新的裹單，裹好了叫小丫丫收走臟了的尿布，便又是個干干凈凈白白嫩嫩的乖娃娃。

    張君自臉上摘了尿布下來一并扔給小丫丫，接過干干凈凈的乖兒子在懷中，取了本書在榆木雕花古佛桌前讀著，便見如玉抽出張勾過線的熟宣來，取水潤開顏料，屏細(xì)凝神，靜靜的涂起色來。

    過得一會孩子玩累了，歪在張君懷中沉沉睡去。張君見如玉起身出去了，遂起身細(xì)看那幅畫，本來不過寥寥幾筆線條，經(jīng)她一支細(xì)筆靈躍的染色，霧氣蒸騰的綠，碧藍(lán)的湖水，翔翅躍躍的天鵝躍然紙上，她畫的，當(dāng)是鴛鴦淖夏季時的風(fēng)光。

    不一會兒如玉收了曬在檐下的尿布進(jìn)來，見張君站在案前瞧著自己的畫兒，笑道：“在鴛鴦淖的時候，連宣紙都難得，三日不畫手生，一直找不到手感，色涂的也不好?！?/br>
    張君淡淡道：“怡情而已，這已經(jīng)很好了。”

    初一沉沉的睡著，兩只小手大字一樣鋪開，一臉稚嫩的天真。如玉擱了筆，指著宣紙上遠(yuǎn)處寥寥幾筆的白羊說道：“我們到鴛鴦淖的時候，恰是去年的今天，四月初二。那行宮前春草新萌，趙蕩傷還未好，我本是想安置了他就走的。

    我出了那行宮，想看看我父親當(dāng)年騎馬打獵的地方究竟是個什么樣子。烏雅抱來一只才出生不久的小羊羔放到我懷里，要我和她一起擠羊奶。

    小羊兒在我懷里咩咩的叫著，白云悠悠天高云闊，我突然就不想回京，也不想回陳家村，我那兒都不想去，只想呆在鴛鴦淖?！?/br>
    張君道：“我懂！”

    如玉爭辯道：“你不懂。我不是為了趙蕩才留在那兒的，我只是單純的，想留在那兒?！?/br>
    張君默了片刻道：“若你喜歡，等往后閑了，我?guī)е愫统跻蝗?，住一整個夏天?！?/br>
    如玉另取初一那幅肖像來，蓋上鴛鴦淖的畫兒，低頭舌抵著唇，舔磨得許久說道：“要說趙蕩有沒有起過那種心思，有。咱們是那樣分開的，我沒有想過再回京，但我也沒有想過接受他，我們是表親，我怕生出不好的孩子來，所以……后來，過了兩三個月，我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就更不可能了?！?/br>
    她并不是為了想要替他守貞，只是單純的不會接受趙蕩而已。

    “這樣的話，無論你信不信，我只說一次?！比缬裼盅a(bǔ)了一句。

    “我信！”

    他轉(zhuǎn)身往房門上走著，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說道：“準(zhǔn)備件衣服，你得跟我出去一趟?！?/br>
    如玉也不知張君是否真的相信自己，她說的也許聽起來有些刺耳，但完全是實(shí)言。她下意識問道：“要不要帶初一？”

    張君搖頭：“初一叫乳母看著既可，咱們騎馬，早去早回。”

    *

    次日一早，如玉喂飽了初一，依依不舍放下初一，因知是遠(yuǎn)行，所以特地選了半幅面能騎馬的裙子，將一頭長發(fā)束高挽緊，似道姑般只插一枚玉簪，也不帶婢，一人要往府外。

    半路遇張誠，他輕呵一聲道：“二嫂今日可真漂亮！”

    如玉習(xí)慣他這夸贊，見他緙絲邊兒的月白袍子袖口沾著一抹血跡，皺眉問道：“你大清早應(yīng)當(dāng)才換過衣服，袖子上怎會有血跡？”

    張誠顯然自己也有些吃驚，肘起腕子才看到那抹血，下意識撣了撣道：“昨夜跟著大哥去捉了幾個金人，大約是濺的血，你知道的，這種事情上，我一般都是跑的最快的那個?！?/br>
    如玉一笑，欲走，張誠在身后喊道：“如玉，可還記得西京那豆?jié){娘子？”

    如玉回頭，見空中一道銀光劃過，下意識伸手一接。

    張誠揮手道：“昨兒我砸了她的豆腐攤子，只怕此時她還在抱孩子哭，你到了西京，記得將這錠銀子還給她。”

    如玉下意識問道：“你怎知我要往西京？”

    張誠揮了揮手，轉(zhuǎn)身走了。

    出門。張君帶著一眾騎兵在府外靜等，見她出門，所有人齊齊下馬，拜道：“吾等大歷禁軍侍衛(wèi)，見過公主！”

    頭一回有人來拜公主，如玉上白下黑，穿的姑子一樣。她本揣著二手，雙雙舒開，語不高，卻極為厚重：“辛苦爾等在此等候，快快平身！”

    第章 求子

    這是皇城內(nèi)的禁軍侍衛(wèi)們，身著硬甲, 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