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8
“你在害怕我?!?/br> 上前。 “你知道你為什么害怕我?!?/br> 停住。 “不是嗎?” 話音剛落,沈清溪抓住柳明昭的手臂,阻止她后退。 柳明昭滿臉驚惶,沈清溪感到柳明昭的身體在顫抖。 是出于恐懼。 沈清溪知道這一點。 “在你嘲笑哀憫我的脆弱我的可悲的時候,”沈清溪的神情近乎慈悲,連聲音都染上了幾絲不近人情的圣潔,“反觀自身,啊昭,你說,你是不是一個膽小鬼?” ——你是不是一個膽小鬼? 柳明昭猛地一顫,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腳步不穩(wěn)地后退兩步,低著頭,手指微顫,她緊張地抿了抿唇。 “我從來沒有嘲笑過你。” 這句話實在沒什么力度,沈清溪給了她一記重拳,她卻只能輕輕地拍回去,跟拍灰似的。 簡而言之,她的鎮(zhèn)定自若不在了。 這不是由沈清溪決定的,是柳明昭自己的選擇。 即使是被動的,也是柳明昭的選擇。 因為她心不定了。 所以沒有辦法再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她一直都標榜自己是一個敬業(yè)的攻略者,不會不勞而獲地占據(jù)原主的身體,所以無論怎樣,她都會盡心盡力地消解原主的執(zhí)念,借此存活。 或許她的方式稱不上高尚,但她確實并無壞心。 但是…… 只要她依舊是強勢的,沈清溪就不會有機會直起脊梁,他永遠都只能是那個絕望的圣徒,向著根本不可能到達甚至根本就不存在的圣地五體投地。 但是她沒辦法再強勢下去了。 因為沈清溪在她的世界里已經(jīng)有了過度的存在感,她沒有辦法再無視沈清溪的情緒,沒有辦法再說服自己這是沒有辦法的。 世界上從來不存在著“必須如此”的選擇。 所謂的“不得不”不過是自欺欺人。 沈清溪不給她任何縮回殼中的機會,他就像一個即將戰(zhàn)敗的將軍恍惚間觸及了那唯一一絲勝利的光亮,無論那光亮是真實存在的還是錯覺,他都不會允許自己坐以待斃。 “啊昭,回答我,你為什么害怕我?” 沈清溪以不容拒絕的態(tài)度凝視著柳明昭的臉龐,視線仿佛凝成實質(zhì),叫柳明昭無法忽視。 柳明昭沉默。 沈清溪又重復問了一遍。 自始至終,沈清溪的語氣都是克制的,可這克制下卻悄然生長出了密密麻麻的尖刺。 良久的沉默。 “是的,我知道……我知道我為什么害怕你?!?/br> 說出這句話,仿佛用盡了柳明昭渾身的力氣。 柳明昭歪倒在沙發(fā)上,沖著因為她的動作而露出慌色的沈清溪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隨即又將手舉到眼前,細細打量。 “我很漂亮,不是嗎?” 柳明昭輕聲問。 沈清溪卻猶豫了,因為柳明昭給他的感覺像是在自言自語。 柳明昭也確實在自言自語。 她從來不是不甘寂寞的人,她很少產(chǎn)生傾訴的欲望,仿佛隨身佩戴著情緒調(diào)節(jié)器。 “無論哪一個世界里,我都是很漂亮的,不是嗎?我很年輕,而且很漂亮。人類會為時間的流逝而傷心,我卻不會,因為時間無法抹殺我的存在。不僅如此,時間還無法阻止我一次又一次地重獲青春?!?/br> 沒錯,這是令人傾羨的。 沈清溪暗暗想。 “可這不是沒有代價的,沈清溪,這是有代價的。” 沈清溪恍然,“這就是你要得到唐棣的原因?!?/br> “嘛,”柳明昭神色淡淡,“差不多就是這樣。” 沈清溪還欲詳細詢問,柳明昭卻又開口了,沈清溪只好閉上嘴。 “我想,你不會眼睜睜看著我死的,對嗎?” 柳明昭輕飄飄地把選擇權拋給了沈清溪。 不……柳明昭所做的應該說是恰恰相反,她將沈清溪逼到了絕路。 她是這么暗示的——你對我的愛的確影響到我了,我無法否認這一點因為這一點無法隱藏,但是我必須要提醒你,你繼續(xù)下去的話……你繼續(xù)用你的愛來扭曲我的意志的話,我或許會愛上你也說不定,同時,我或許會死也說不定。 結局只有死或永生,你愿意讓你愛的女人去死嗎? 曾經(jīng)有過一個人用他的悲慘企圖留住柳明昭,如今柳明昭學會了那個人的招數(shù),用她的不由自主來趕走沈清溪。方式相同,目的不同,然而結果必然相同。 但能讓柳明昭如此自曝其短,已經(jīng)能夠說明被逼到絕境的不只是沈清溪,還有柳明昭。 柳明昭是被她自己逼到絕境的。 只要不心軟就好了,只要繼續(xù)無視沈清溪就好了,但是她做不到了,無論為什么,反正她就是做不到了,所以她只能用這種方式,用近乎懇求的方式脅迫沈清溪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實在是太卑劣了。 面無表情地看著痛苦的沈清溪,柳明昭淡淡地想。 實在是……太卑劣了。 這樣卑劣的存在,根本不配存在。 柳明昭感覺到冷意漸漸從腳底鉆入五臟六腑,寒意徹骨。 柳明昭暗暗抓緊沙發(fā)邊緣,既期待又恐懼地等著沈清溪的回答。 她沒有意識到她做了和沈清溪一樣的事。 明明知道對方的回答,可還是在等待。 沈清溪發(fā)現(xiàn)自己從來沒有接觸過柳明昭的真實。 他所以為的柳明昭的真實不過是一個假象,一個被刻意偽裝出來的充滿了神秘的難以捉摸的幻影,那令人不可自持的魅力與吸引力都是假的,不過是柳明昭的遮羞布。 歸根到底,柳明昭不過是一個膽小鬼,輾轉(zhuǎn)數(shù)世,他追求的是愛,柳明昭追求的是生存。 根據(jù)馬洛斯需求理論,生存是最基本的需求,愛和理論都是基于生存得到了保障的情況下才會引人追尋的。 說來可笑,這個理論對于沈清溪而言是陌生的,因為很顯然,他從來沒有為自己的生存cao過心,無論哪一世,他都有著優(yōu)渥的生活環(huán)境,如果他愿意,精神上的需求也盡可滿足,任他予取予求。 所以沈清溪無法切身體會柳明昭的恐懼。 不過,聽著柳明昭用死亡來要挾自己,沈清溪卻生出了一絲委屈。 他可以為愛而死,無論是這一秒還是下一秒,他都可以為愛而死,因為愛就是柳明昭。 如果柳明昭對他而言不是月亮不是太陽不是時間不是生命,那他就不會愛她。 但是柳明昭用她的死亡來要挾他。 沈清溪想,他果然是變得貪心了。 一個長期身處絕望的深淵中的人一旦見著一絲絲的光亮,就絕對不會眨眼,想要更多,更多。 柳明昭無堅不摧的時候他尚能在絕望中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