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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娘很好,”韓母艱難道:“娘知道,娘時日無多, 即便請來了大夫也還是那些舊方子, 用處不大,又何必浪費銀錢?” “娘,您快別說了?!?/br> “鴻兒,娘只怕再不說, 便沒機會說了……” 韓鴻雪痛苦地低頭,以額觸及韓母的手, 一時熱淚不止。 “我的兒,你無須難過, 娘只是與你爹團聚,沒什么好牽掛的。只是,娘放心不下你, 要是娘走了,留你一人孤零零在世上,無人知冷知暖, 娘這心里頭……咳咳……” “娘!”眼見韓母咳得整個人都蜷縮起來,韓鴻雪緊緊抱住她,心顫地喊道。 “娘真想看著你成親,看著有人照顧你,那方家是和善人家,秋晚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她一定能得你喜愛,與你白首?!币恢北幻稍诠睦锏捻n母,對方秋晚的印象還停留在三年多前,“咳咳……可是,娘只怕?lián)尾坏侥且蝗樟??!?/br> 韓母的聲音漸漸弱了,人又暈沉沉地睡去。 韓鴻雪凝望著她的睡顏,內(nèi)心滿是掙扎,大夫早已斷言娘活不過今夏,可他和方家的婚事卻在九月。他本想待娘走了,再行與方家解除婚約,但他即為人子,又怎能讓娘抱憾終天?或許,他應試著與方家提一提婚事,若是今日以前,他決計不會有此想法,方秋晚定然不會答應,但對方忽然轉變的態(tài)度,讓他在絕路時生出了一點希望…… 不論怎樣,她若愿意幫他,他總會待她好。 外頭月正濃,清冷的月光為桃源村涂抹上一層銀色。 屋子里燭火灼灼,終于擺脫方家人詢問的秋晚坐在桌前撐著下巴發(fā)呆,這一世的江寒舟對原身印象極差,說不定哪天就來退婚了,換做原身會很高興,換做她……她怎么會讓這種事發(fā)生? 此時,她聽見外間傳來響動,似乎有男子的聲音,還有些耳熟。 這么晚了,會是誰? “韓鴻雪想要提早娶你。”系統(tǒng)好提醒道。 “為什么?!”秋晚可不認為她有那么大的人格魅力,只一次接觸就讓對方轉變態(tài)度死心塌地了。 此時的堂屋中,韓鴻雪坦誠道:“我娘已病入膏肓,無可醫(yī)治,我不愿讓她心懷牽掛地離開?!?/br> 方老大有些為難,盡管韓鴻雪的說辭聽起來稍有冒犯,但也是人之常情,他能理解,可他不得不考慮女兒的態(tài)度,再說,嫁人之事繁瑣,家里許多東西還未準備好,他不愿委屈了晚晚。 “若伯父同意,我會盡快備齊聘禮,絕不會敷衍了事,惹人非議。至于嫁妝,我也會提前準備好送來方家,您無需為此cao心?!?/br> “不用準備!我嫁!” 韓鴻雪:“……” 方老大望著門口微喘著氣的女兒,腦子里有片刻空白,他沒聽錯吧?雖然白日里已看出晚晚不再排斥韓家小子,但她忽然這么恨嫁,還是讓他難以適應,心里悄然漫上愁緒,難道真是女大不中留? 總之,不過七日,秋晚就嫁入韓家,成了韓家新婦。 村子里一時說什么的都有,甚至有好事者猜測兩人是否把持不住,以至女方珠胎暗結,不得已成親遮丑?但韓家婚事辦得風光,沒有半點倉促之態(tài),讓那些陰暗的議論就像浮水落花,轉瞬無影無蹤。 當日,紅喜紅綢,禮花炮鳴。 樹梢上幾只喜鵲應景地叫著,秋晚身著大紅喜袍,手里牽著同心結,與韓鴻雪雙雙站在堂中。新郎墨發(fā)烏黑,膚色光潔白皙,星耀般的黑眸上有一道疤痕,為他的面相平添幾分肅殺之氣,卻又被一身紅袍沖淡,他身旁的新娘子頭披牡丹喜蓋,隨著賓相唱念,與他一齊跪倒。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正位上方老大與劉氏面色潮紅,難掩喜色,而他們身旁的韓母卻只是微微淡笑,枯敗面容上隱隱浮上紅暈,顯出她內(nèi)心并不平靜。 只聽賓相陡然拔高聲調(diào),喊道:“送入洞房!” 話音一落,又是一陣鞭炮鳴響,鑼鼓喧天。 秋晚獨自坐在喜床上,不一會兒,門外傳來腳步聲,似乎有不少人來了,秋晚知道其中必有韓鴻雪,她忽然有些緊張,盡管穿越許多世,與江寒舟也有兩世婚姻,可古代這種折騰人的儀式還是初次經(jīng)歷,一想到馬上要被揭了蓋頭,心跳就快了幾分。 腳步聲越來越近,在她身旁停住,對方似乎頓了頓,可下一刻,光線大亮,蓋頭已被挑了起來。 秋晚微微一笑,仰頭望著來人。 但見她芙蓉粉面,纖妍潔白,就連眼尾似乎都染上胭脂色,眼底泛起柔柔漣漪,直看得韓鴻雪一怔,他剛才進來,見方秋晚安靜地坐在床沿,忽然生出種恍惚的錯覺,仿佛對方已等了他千年萬年…… 周圍有賓客起哄,嘈雜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按下心中旖旎,低聲道:“客人還在等我,我去去就回?!?/br> 他這一走,秋晚便一直等到月上柳梢。 韓鴻雪腳步有些虛浮,看來是多飲了幾杯,秋晚站起來想扶他,卻聽他道:“今夜你先睡吧,我去看看娘。” 秋晚一愣,她沒料到韓鴻雪會讓她獨自就寢,心里一急道:“我和你一起?!?/br> “不用,你也累了,明早再見娘也是一樣。”說罷,他轉身就走,頭也不回地離開新房。 秋晚在原地站了會兒,唉聲嘆口氣道:“算了,這種時候他又哪有心思?” 韓鴻雪與韓母敘了會兒話,出門時望了眼天上明月,那月高懸夜空,潔如霜雪,他就立在風露中,任夜的涼寒浸濕他衣衫。 少頃,他定了定神,快步朝書房走去。 這一夜,韓鴻雪躺在書房冷硬的床上輾轉反側,腦子里一時閃過韓母消瘦的身體,一時又變作方秋晚那雙淡天琉璃般的眼睛,他索性披衣坐起,走到書桌前練字靜心。 宣紙上落下一個個墨色字跡,宛如游云驚龍,群鴻戲海。 漸漸的,雜念如霧掩群星般褪去,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停下筆,這時,他忽然察覺一絲異樣。本是春寒料峭,屋里也又開著窗,他僅披了件單衣,為何半點不覺得冷?韓鴻雪感到附近似有熱源,他側眼看去,書桌不遠處竟放了一盆炭火。 那炭是好炭,他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