曄眉頭蹙的更緊了。

    一旁楚翰上前。“小丫頭，你若想活，便痛痛快快哭一場，然后抬起頭，你記著你是謝氏的嫡女，是我楚氏的表小姐，這世上，除了皇親貴胄，沒幾個(gè)姑娘出身能及得上你。你若這般不吃不喝下去，倒不如索性隨了你母親而去……”此時(shí)，謝珂的神情己經(jīng)不能稱為震驚了，而是驚恐了。

    他們這是在勸她？

    哪有這般勸慰人的。見謝珂小臉上終是帶著幾絲不忿之色，楚曄終是笑了。

    說來奇怪，他和楚翰曾經(jīng)說起過，對于謝珂，他們的感覺很有幾分奇怪，這小丫頭明明才過了六歲生辰，可他卻總有種面前應(yīng)對的是個(gè)大姑娘的感覺。五歲，現(xiàn)在該稱六歲，一個(gè)六歲的小丫頭，臉上這般神情，行事做派，都讓他們覺得新奇。

    難怪jiejie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小丫頭。

    難怪聽聞謝氏謝老夫人都對這小丫頭另眼相看……她倒確實(shí)有幾分奇異之處。

    不過不管她如何老成，在他們眼中，終究是個(gè)小孩子。今日這般勸解之為確實(shí)有些過份了。看小丫頭鼻頭都凍得通紅，望著他們的眸子更是泛著盈盈水光，楚曄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去看楚翰，不想楚翰早一步己經(jīng)退到屏風(fēng)外。

    真是個(gè)不仗義的。

    他們可是標(biāo)榜自出生便出雙入對。

    “……既然想通了，便快些出來吧，水涼，小心生病。”總歸是個(gè)小丫頭，楚曄還是要避嫌的，她正打算喊婢女進(jìn)來，謝珂輕輕的話語卻讓他不由得怔在那里。

    謝珂說……

    “小舅舅，你不怪我嗎？”

    楚曄覺得有些好笑，他怪她什么？于是也便問了出來，謝珂吸吸鼻子?！拔倚罩x啊，而且……如果不是我任性，也許便不會有這楚氏一行。也許……娘親還好好的。楚氏也不會平白被人笑話，外祖母也不會嘗盡失女之痛，小舅舅，也不會失去唯一的jiejie……”

    楚曄和屏風(fēng)外的楚翰聞言，己經(jīng)不止覺得好笑了，而是驚詫了。

    這小丫頭，能不能不要胡思亂想。

    這些事哪里是小姑娘需要計(jì)較的。

    好笑驚詫的同時(shí)，又不由得心疼。

    便是因此，小丫頭才不言不語的嗎？因?yàn)樽载?zé)……她自責(zé)于自己的存在，自責(zé)于因她有了楚氏一行，以至于母親有了這場無妄之災(zāi)。

    真是個(gè)傻姑娘。

    “寶姐兒，聽小舅舅說，此事與你無關(guān)。便是你們不來楚氏，出了那樣的事，你的母親最終依舊是這樣的結(jié)果。如果此事出在建安，你母親便是想尋個(gè)親人哭訴委屈都無處可尋。確實(shí)，楚氏因此事顏面受損，可相比之下，‘人’才是最重要的。你能明白嗎？”

    謝珂點(diǎn)頭。

    楚曄目光不由得一亮。

    “真是個(gè)伶俐的小丫頭。你且放心，我們楚氏便是再遷怒，也不會將事情推到一個(gè)小丫頭身上。你便好好留在楚氏……一切自有你外祖母和舅舅們?yōu)槟阕鲋鳌！敝x珂再次點(diǎn)點(diǎn)頭，那模樣，可愛的緊，楚曄的心突然間軟得一榻糊涂。

    便是面對大哥家的謹(jǐn)哥兒和二哥家的啟哥兒，他可都從未有這種感覺。

    他那時(shí)只覺得小孩子頗煩人，還和楚翰道，不如學(xué)了魏晉名士，便一世縱情山水。成家出仕這種勞什子事情，索性一世不沾。

    卻不想孩子還有這樣招人疼愛的。

    楚曄忍不住摸了摸謝珂的頭，這才轉(zhuǎn)身喚上楚翰一同出去。

    程氏被喚進(jìn)來時(shí)，看到謝珂竟然坐在冷水桶中，自是大驚。不由分說將謝珂抱到榻上，一番換衣取暖，見謝珂未有異樣，這才緩了一口氣道?！俺胰隣敽退臓斦媸呛[，這天氣己經(jīng)轉(zhuǎn)涼了，怎么還能將姐兒扔進(jìn)冷水里……楚老夫人也是奇怪，竟然任由這對小祖宗這般胡鬧，也不多加約束。”謝珂聽著程氏絮叨，突然間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原來，楚氏沒人怪罪她。

    原來，外祖母和舅舅們是真的心疼她。原來，自己并不是個(gè)惹人厭的。

    程氏見謝珂一雙眸子熠熠生輝，晶瑩剔透的仿佛世上最上等的琉璃。雖然話依舊不多，可再是前一刻那般木訥無語，心中自是高興，雖然楚家三爺四爺行事無度，可是卻‘治’好了寶姐兒的魔怔，心中還是頗感激的。

    四奶奶走了，眼下最要緊的便是寶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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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 心意

    第六十章心意

    四奶奶是一定會被接回建安安葬的。

    到時(shí)候?qū)毥銉嚎峙乱矔煌亟ò?。以前在謝氏，因四房是嫡出，四奶奶又是出身楚氏，身份尊貴，家底頗封，便是當(dāng)初嫁進(jìn)謝府時(shí)陪嫁便有一百零八抬。幾個(gè)兒媳里，一直得謝老夫人偏愛，所以寶姐兒自然活的無憂無慮。

    可四奶奶這一去……

    寶姐兒便是嫡出，也終究失了依靠。

    四爺還年輕，將來肯定是要續(xù)娶的，也許還會有嫡女嫡子。到那時(shí)，寶姐兒又該何去何從。

    何況沒娘的孩子，在謝氏那‘眾狼環(huán)伺’的環(huán)境中，又如何得以保全？

    程氏憂的幾乎徹夜難眠。心殤于四奶奶的離世，更憂心于寶姐兒的未來……

    她有心去求了楚老夫人，想請楚老夫人尋了法子便將寶姐兒留在楚氏?？山K歸，寶姐兒姓謝，她是早晚要回謝氏的。程氏最近便為了謝珂的去留幾乎愁白了頭發(fā)。

    楚家兩位小爺離開不久，楚老夫人便到了。

    謝珂小臉紅紅的，一臉不好意思。謝老夫人招招手，將謝珂喚到近前，謝珂的心思剛才幺兒己經(jīng)告訴她了。楚老夫人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謝珂竟然是為了那樣的原因而不言不語，照四郎的話說，便是把自己‘封’了起來。

    這個(gè)丫頭啊。如果能不讓她心疼。

    輕輕撫著謝珂柔軟的發(fā)，楚老夫人語重心長的道：“真是個(gè)傻丫頭，你可是外祖母嫡親的外孫女，便是怪罪誰，外祖母也定不會怪你。倒是你，被外祖母連累了，你母親那脾氣，是被外祖母自小寵來的，如果外祖母對你母親嚴(yán)厲些，興許……她便不會這么狠心舍你而去了，所以若論起罪責(zé)來，一切都是外祖母的錯(cuò)，丫頭啊，以后萬不能胡思亂想了。”“是?！敝x珂鄭重的應(yīng)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