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日帶了笑，程善才自然是高興的。只是……楚氏七載，終究讓一個玉雪可人的小姑娘長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漂亮，嬌貴，還有妻子剛剛所說的，便是靠了自己的私產(chǎn)也能一世富足。

    終究。寶姐兒即不像四爺。性子也不像四奶奶楚氏。這樣的性子，程善才想了想，對妻子開口。“姐兒既然回來了。也該讓識哥去拜見一番，畢竟識哥兒名義上始終是姐兒的伴讀?！背躺撇挪惶?，程氏險些忘了。

    是啊，自己的小兒子之所以進(jìn)了謝氏族學(xué)。最終考進(jìn)了官學(xué)，可都是自家姐兒的功勞。當(dāng)年要不是姐兒堅持。四奶奶和四爺哪能同意讓識哥兒當(dāng)了姐兒的伴讀。

    程氏點(diǎn)頭。

    “明日我便讓勁哥兒親自跑一趟。還有勁哥兒，是不是也尋了機(jī)會見一見姐兒？”程善才的長子程勁今年己經(jīng)十八，自前幾年便跟在謝年身邊，現(xiàn)在管著謝氏一個茶莊。算是小有成就。

    “……尋了機(jī)會再說吧。以防旁人說咱們暗藏心思?！背躺撇藕椭x年提過，待寶姐兒出嫁時，是要帶了陪房的。那時勁哥兒多半己娶妻。便讓兒子小兩口當(dāng)了謝珂的陪房。

    姐兒到了夫家，也好有個得心應(yīng)手的人使喚。

    只是聽完妻子的話。程善才覺得還是不要做的太過明目張膽的好。

    程氏點(diǎn)點(diǎn)頭，她和丈夫程善才都是謝氏的家生子，兒子自然生來便是謝氏仆人……若是將來跟了姐兒去夫家，她先前還擔(dān)心兒子會覺得委屈，畢竟姐兒的夫家自然不會重用姐兒帶去的人，可現(xiàn)在不同了。

    姐兒名下有那么多產(chǎn)業(yè)。

    便是還了些給楚氏，楚老夫人自然也會給姐兒留下一些。

    這樣兒子便有了用武之地……

    至于小兒子，書讀的好，將來若真的考取了功名，她面上有光的同時對姐兒名聲也有助益。

    畢竟可是謝珂當(dāng)初的慧眼識人。

    程氏越想越覺得兩個兒子前途都是極好的……“……等勁哥兒喚回了識哥兒，我便尋了機(jī)會領(lǐng)識哥兒見一見姐兒?！背躺撇劈c(diǎn)頭，夫妻這才睡下。

    ***

    或是因為換了g，或是因為初回謝氏，謝珂昨晚睡的并不好。

    前半夜輾轉(zhuǎn)反側(cè)，后半夜幾乎陷在噩夢中。

    夢里她似乎回到了小時候，楚氏將她半攬在懷里，用著慈愛的聲音連聲喚著她‘寶姐兒……’她同樣連聲應(yīng)著，可是無論她怎么眨眼睛望向母親的臉，卻始終看不清。

    水青挑了簾子進(jìn)來服侍謝珂洗漱。

    “……剛才老夫人院中的紫云姑娘來過，說是姐兒昨日想必累了，今日便不用給老夫人請安了?！敝x珂點(diǎn)頭表示知道了。

    今日便是不用去給謝老夫人請安，想必她的院中也不得清凈。

    “……大奶奶院中的春曉姑娘剛剛送來了盒食，大奶奶早起親自熬的百合銀耳羹，說是最能去躁，姐兒一路趕回建安，自是辛苦，昨日又累心累身。大奶奶叮囑姐兒務(wù)必用些。”謝珂又點(diǎn)點(diǎn)頭，水青便不由得笑了。

    “奴婢發(fā)現(xiàn)自從昨日那齊氏小公子一席話后，整個謝氏似乎都有些草木皆兵?！苯銉夯貋斫ò惨灿行┤兆恿耍m說住在北城新宅里?？墒请x謝氏祖宅不過一柱香的路程，若是有心去探望，何必等到姐兒歸謝氏后。

    今日不過一個清晨，接連便有三五撥人到訪。

    不是送吃的便是送用的……

    這些人啊，心思真是昭然若揭的很。謝珂也被逗笑了?！八嗾媸情L學(xué)問了，竟然還知道草木皆兵了?！彼啾恢x珂說了個大紅臉……“奴婢既然有心留在姐兒的身邊，總不能讓姐兒因奴婢失了面子，自然也得用心，奴婢學(xué)了半年，不過識得幾個字，便讓姐兒這般笑話?！?/br>
    “好了，好了，我不笑你便是了。不過你這樣子，倒真的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來?！?/br>
    水青一邊動作凌厲的給謝珂綰發(fā)，一邊附和著問道。

    “……你也該知道的。奶娘的小兒子，喚做識哥兒的……他與我同齡，上次見他，他明明是個孩子，可說話卻是分外老成。五六歲的孩子一開口便是之乎者也的。”

    “識哥兒？便是因小姐入了族學(xué)，又進(jìn)了官學(xué)的那個?！?/br>
    謝珂點(diǎn)頭。

    “說起來都是姐兒的功勞，若沒姐兒的提攜，他一個家生子，如何能入族學(xué)，更別說進(jìn)官學(xué)了。”水青這話說的倒也不錯?？墒侵x珂卻不這樣認(rèn)為。

    程識本就是個有本事的。

    便是沒有她，他最終也能學(xué)有所成，也許過程會艱辛些，不過殊途同歸。

    她當(dāng)初之所以助他一臂之力，未償不是在幫自己。

    所以水青話音落下，謝珂便搖了搖頭?！霸掚m如此，可也要識哥聰慧。謝氏家生子有多少，跟在哥兒身邊的哪個不是家生子。可哪個像識哥兒這樣能進(jìn)了官學(xué)。所以說人本無貴賤之分，只要肯學(xué)，家生子又如何，依然有成了大事的?！闭f話音，水青己利落的在謝珂鬢角插了支梅花簪。

    天青色的素面褙子，配了掐絲的梅花簪，即素凈又溫婉。

    水青不由得后退一步，審視著自家小姐。

    對于謝珂剛剛的話，是有聽沒懂。

    她沒懂，不表示門外無人聽懂。

    程氏來的早了些，正想挑了簾子進(jìn)屋，便聽到屋中謝珂溫婉的說了識哥兒那一席話。

    便是一直以奴婢身份自居的程氏，心神也不由得一蕩。

    姐兒說，識哥兒將來會成大事？姐兒對識哥兒竟然這般高看？程氏覺得心頭一暖，想了想還是悄聲退了下去。她和回去和丈夫商量。姐兒從未將識哥兒當(dāng)成奴才看待。

    所以也不必那么多顧慮，便讓勁哥兒也來拜見姐兒吧。

    總不過三五年姐兒便要嫁人了。

    到時勁哥兒也好助姐兒一臂之力……

    謝珂早膳用的是大奶奶親手熬的百合銀耳羹，回禮則是謝珂從楚氏帶來的廚子做的幾盒望川的點(diǎn)頭……

    余下來看過謝珂的，送了東西的，謝珂也都一一回贈。

    收了回禮的派了丫頭前來道謝，水青和水竹輪留陪著這些小丫頭說話，臨行前按照謝珂的吩咐賞了幾錢銀子。

    直到午后，真正的訪客才登門。()   矜貴

    第九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