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暈暈乎乎的，在沙發(fā)上睡著了，嘴里輕輕念叨著白皓澤的名字。

    而對參加數(shù)學(xué)競賽的人來說，這兩個小時幾乎不屬于自己，而是仿佛去月球旅游了一趟，飄忽不知所以。

    鈴聲響起的時候，關(guān)超凡顫抖著交了卷，跟在白皓澤身后走出考場，立刻靠著墻干嘔起來。

    白皓澤拍拍他的背，接過李老頭遞過來的傘給他撐著，問他：“很害怕？”

    關(guān)超凡嘔了半天，什么也沒有吐出來，蒼白著臉，有氣無力地說道：“我不行了，太變態(tài)了……”

    白皓澤輕笑，環(huán)視了一圈，點(diǎn)點(diǎn)頭：“你也不算太丟人。”

    周圍還有好幾個人一走出來就開始嚎啕大哭的，估計是考不出來心態(tài)徹底崩了。

    此情此景，卻讓白皓澤想起了小杏子。

    林杏數(shù)學(xué)每次不及格的時候，都會噘著嘴自己生悶氣，表面上不在乎，卻會偷偷紅了眼眶，小聲地啜泣，不讓他看見。

    白皓澤敲敲自己的腦袋，勸自己不要再想她了。第二天他就可以回到明城，還是很快的。

    李老頭過來，遞給他們一人一瓶飲料，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怎么樣？”

    白皓澤點(diǎn)頭：“還好?！?/br>
    關(guān)超凡不甘示弱：“我也只空了五道?！?/br>
    “好好好，考完就好，不管成績，我請你們吃肯德基！”李老頭欣慰地笑著，三個人共撐一把傘有些擠，卻還是成功走到了肯德基所在的地方。

    一路上，白皓澤又打了林杏好幾個電話，但都是關(guān)機(jī)狀態(tài)。

    “你怎么回事，一直玩手機(jī)，半邊身子都濕了！”關(guān)超凡終于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罵他。

    “關(guān)你屁事！”白皓澤頭也不抬，忽然把手機(jī)放進(jìn)兜里，神色一下子凝重了很多。

    接著他開口，一字一句地說：“李老師，我想現(xiàn)在回去。”

    關(guān)超凡在一旁看傻了，就算是考試時，他也沒有見過白皓澤用這副表情，這種語氣說話。

    溫柔又鄭重，語氣肯定不容拒絕，仿佛要回去急著做什么大事。

    李老頭也傻了：“你現(xiàn)在回去……”

    “我可以自己打車?！卑尊煽跉獠蝗葜靡?，“不用擔(dān)心我，到了我給您打電話?！?/br>
    說完，白皓澤連傘都顧不上拿一把，背著自己的包就扭身離開，穿過密密雨簾，眨眼就沒了蹤影。

    李老頭想追，怎么可能追得上。

    白皓澤行走在雨中，視線一片模糊，衣服也盡數(shù)被雨水打濕，他卻渾然不覺。

    在去車站前，他先去了一個地方。

    “老板，來一屜包子?！?/br>
    ☆、第二十八章

    大下雨的, 不大的包子店里面熙熙攘攘，大半都是來躲雨的，順便買點(diǎn)包子吃吃。

    老板狐疑地看著柜臺前這個要買包子的少年，不放心地多問了一句：“那么大下雨的，怎么不帶傘就跑出來了？”

    少年衣服已經(jīng)濕透, 碎發(fā)黏黏地貼在額頭上, 縱然如此狼狽，他卻依然從容不迫, 沒有半分慌張緊迫。

    他的目光穿透雨簾, 依然是那么的明亮, 亮到讓人忽略了他的年紀(jì)。

    但他的手指卻是已經(jīng)攥得發(fā)白, 下唇微微抖動著, 暴露了他內(nèi)心的焦急和緊張不安。

    聽見老板那句問話, 白皓澤微微一愣，隨即回答道：“趕著回去，來不及。”

    “回哪兒??？看你這校服, 是明城一中的？”老板打開了話匣子，一面讓他進(jìn)來避雨，一面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明城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大水淹了，公交車早就停了, 就連出租車都沒有人要去，只有那些黑車敢去。”

    白皓澤的心陡然沉了下去，盯著蒸籠上的白汽, 專心致志地聽老板往下講。

    “……別說，像你這樣子要趕回明城的人可不少，但大多數(shù)都沒辦法回去，只能待在這里，還有些人冒險去坐黑車，有些回去了，有些半路就熄火了，只能停在荒郊野外，也不知道怎么過來的?！?/br>
    一個客人也來了興趣，大聲加入話題：“是啊，小弟弟，你年紀(jì)還小，再等一會兒吧，等明天水退了就可以回去了?！?/br>
    “是啊是啊，也不急這么半天，你家人不會有事的?！庇腥烁胶偷?。

    白皓澤點(diǎn)點(diǎn)頭，拿了包子，卻依然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水珠順著他的頭發(fā)滴下去，地板慢慢濕了一片。

    一陣?yán)滹L(fēng)吹來，白皓澤不自覺打了個哆嗦，剛剛不覺得冷，現(xiàn)在被屋子里的暖氣一蒸，才感覺到寒意錐心刺骨。

    有好心的服務(wù)員遞給他一條干凈的毛巾，白皓澤低聲道了謝，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弄到半干。

    老板又忙活了半天才重新注意到他，一下子樂了：“怎么，小伙子，想避雨可以，去那邊坐，不要妨礙我做生意！”

    “我不是來躲雨的?！卑尊烧f道。

    “那你杵在這里干嘛？”老板有些不耐煩了。

    白皓澤忽然一笑，認(rèn)真問道：“老板，能不能告訴我怎么去明城？不管什么車都行，我只要快就好?！?/br>
    少年說這句話的時候，人聲鼎沸的包子店一下子全都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驚愕地看著他，像看著一個瘋子。

    而白皓澤兀自立在那里，笑得坦然而自信，一點(diǎn)不覺得尷尬。

    為了她，做一回瘋子算什么。

    在聽完眾多吃瓜群眾的勸說之后，白皓澤依然堅持自己的主張，老板無奈，看著那張百元大鈔搖了搖頭：“既然小伙子你那么堅持，我就幫你一回，不過說好了，我只是個幫忙的，不關(guān)我事啊?！?/br>
    白皓澤點(diǎn)頭莞爾，包子被他塞進(jìn)大衣里面，小心翼翼地，怕壓扁了，更怕冷了。

    老板叫來的是一輛越野車，底盤高，不容易熄火。

    坐了進(jìn)去，白皓澤默默看著前方，用余光打量著一旁有些兇神惡煞的車主。

    “那么急，回去干嘛？”車主一面開車，一面主動問道。

    白皓澤不答，只是陷進(jìn)座位里面，半閉上眼睛，肖想著她的一顰一笑。

    車主見他回答，也沒有逼問，而是自言自語般開始回憶：“青春就是好啊，當(dāng)初我像你那么大的時候，瘋狂的事做得還要多，甚至一言不合就翹課跑到北京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