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應該是這樣的。你傷心極了，決定以身殉夫嗎？”

    “大清早就亡了?！绷中犹嵝阉?，“而且‘夫‘是什么鬼……”

    白皓澤無語，最后只能敲敲她的腦袋：“你這個沒良心的……”

    玩鬧了一會兒，白皓澤起身：“我去做飯了，你先坐著，爺爺就快回來了?！?/br>
    “爺爺？你爺爺現(xiàn)在出去干什么？”林杏幾乎是跳起來的，心里充滿了震驚。

    臺風天氣，一個老人家出去可不是鬧著玩的，也太危險了吧。

    “我奶奶想吃梨膏糖，我爺爺出去給她找了。”白皓澤無奈道，神情卻是波瀾不驚，顯然對這種事情早已經(jīng)見怪不怪。

    林杏驚嘆：“沒想到啊，你爺爺奶奶現(xiàn)在還這么浪漫?！?/br>
    白皓澤沒有回答，輕笑了一聲，算是默認了。

    “你奶奶呢？”林杏追問。

    白皓澤虛虛一指旁邊的一間屋子，嘆了一口氣回答：“奶奶現(xiàn)在只肯見爺爺，爺爺不在的時候，她就一個人待在那間屋子里，沒人能進去?！?/br>
    “??？”林杏隱隱猜到了什么，只是點點頭，“那你忙吧，我給你打下手?！?/br>
    白皓澤笑著應了一聲好，手里已經(jīng)開始了洗洗刷刷。

    由于連續(xù)幾天大水，冰箱里新鮮東西已經(jīng)不多，白皓澤挑了挑，拿出幾條冰凍的小黃魚，低聲問她：“喜歡紅燒還是油炸？”

    “油炸吧，簡單一點?！绷中酉乱庾R回答，看他的眼神已經(jīng)多了幾分崇拜，“沒想到你還會做飯?！?/br>
    白皓澤嗯了一聲：“我爸媽從小都不管我，當然只有我自己做飯。”說著自嘲一笑：“不過說不定會毒死你?！?/br>
    “……”林杏默了一會兒，托著腦袋作回憶狀，眼神飄忽，“我小時候經(jīng)常吃油炸的小黃魚，可惜都是焦的。”

    說著說著，她自己也笑了起來：“我小時候，我媽經(jīng)常出差，我……他就經(jīng)常給我炸小黃魚，權當是一頓晚飯。只可惜廚藝不好，經(jīng)常炸焦了，雖然很難吃，但不吃就要餓死，我就只能乖乖吃了?！?/br>
    白皓澤靜靜地聽著，已經(jīng)把魚簡單處理了一下，開火，倒油一氣呵成。

    林杏繼續(xù)自顧自講著，嘴角帶著微微的笑意，眼角卻泛起點點淚光。

    油熱了，在鍋里發(fā)出滋滋的響聲，幾條小黃魚乖乖入了鍋，很快就開始泛出金黃色，香氣也慢慢溢開。

    林杏用力吸吸鼻子，擠出一個微笑，故作輕松地說：“不過好久沒吃了，都忘記什么味道了呢。”

    白皓澤把魚翻一面，懶懶叫道：“林杏。”

    “嗯？”

    白皓澤轉頭看了她一眼，目光難得的深邃：“你真的恨你父親嗎？”

    林杏一下子慌亂了，很快又恢復鎮(zhèn)定，苦笑著回答：“這個問題已經(jīng)不知道被問了多少遍了，其實究竟怎么樣，我也不知道?！?/br>
    白皓澤替她說出了后半句：“其實不管怎么樣，都只是大人自己的選擇而已，我們干涉不了?！?/br>
    噴香的魚上了桌，還配了一碟青菜炒木耳，一大碗干菜湯，算是四個人的晚飯。

    “奶奶，吃飯了?！卑尊勺叩椒块T口，輕輕敲了敲門，語氣十二分的柔和，“再不吃爺爺就要生氣了?！?/br>
    房門里傳來一個賭氣的聲音：“他現(xiàn)在還不回來，分明就是要餓死我，我不吃！”

    “奶奶，爺爺馬上就回來了，我數(shù)到三，他再不回來，你就出來罵他好不好？”白皓澤依然溫柔，像哄小孩子一樣哄著，“一，二，三——”

    大門應聲而開，一個渾身是水的老爺爺有幾分狼狽地撲了進來，林杏順手扶了他一把，才沒有讓他摔著。

    沒等老爺爺站穩(wěn)，他就把手里一個袋子舉得高高的，大聲喊了起來：“我回來了，雯雯，你快點出來吃飯！”

    一聲“雯雯”中氣十足，卻又帶著柔情，著實讓林杏愣了愣。

    白皓澤早已把房間里的奶奶推出來，此刻她的臉上已經(jīng)笑成了一朵花，嬌嗔道：“阿成，你怎么身上全是水，不是跟你說了，雨大，不要出去。”

    爺爺撓了撓腦袋，嘿嘿一笑：“為了你，我連下雨都沒有感覺到。”

    奶奶笑得越發(fā)開心，臉上悄然爬上兩朵紅暈，接過爺爺手中的梨膏糖，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像是在吃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白皓澤松了一口氣，給爺爺遞了一塊毛巾和一杯熱水，低聲道：“爺爺，你這也太拼了?！?/br>
    “讓你奶奶開心一回，買個東西算什么。”爺爺仍是說道，望向奶奶的眼神幾多溫柔。

    林杏在一旁看得傻掉了，但又覺得這種場面十分和諧，仿佛所有夫妻都應該是這樣的。

    她低聲對白皓澤耳語道：“你們祖孫倆，真是家族遺傳啊?！?/br>
    白皓澤看了她一眼，搖搖頭：“我更帥?！?/br>
    過了好一會兒，爺爺緩過勁來，這才注意到一旁站著的小姑娘，一下子樂了：“阿澤，這個小姑娘是哪來的？”

    白皓澤心一跳，抬起頭不動聲色地回答：“我同學，發(fā)大水來我家避水的。”

    “哦，這樣啊?！睜敔敵烈髁艘粫?，沒有太多追究，很快點點頭，“那你趕緊來吃飯吧，別餓著。”

    簡簡單單的飯菜，爺爺吃得很快，三口兩口吃完，拿了一個碗，細心地舀了一勺子湯，吹了吹遞到奶奶面前：“雯雯，喝湯?！?/br>
    奶奶正吃梨膏糖吃得有趣，連忙搖頭：“不喝，我不餓?！?/br>
    “乖，喝一口，就一口，喝完有獎勵?！睜敔斈托牡睾逯?/br>
    奶奶噘嘴，不情不愿地喝了湯，眼睛亮起來：“獎勵呢？”

    爺爺湊近，在她耳邊講了一句什么，奶奶一下子綻開笑容。

    白皓澤聽清了那句話：“雯雯，給你一個孫媳婦怎么樣？”

    ☆、第三十二章

    許多年后, 林杏還會回憶起第一次見到白皓澤爺爺奶奶的場景，那時候兩個老人自然的親昵給她留下了深深的觸動，卻在聽聞奶奶得了阿茨海默癥后生出了幾分啼笑皆非。

    上帝就是這么公平，你得到的，終究要你自己付出代價, 愛也好, 恨也罷，兜兜轉轉, 也不過是自己的宿命罷了。

    那一晚, 林杏睡在了白皓澤家的客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