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1
置信的眼神里充滿著淚光,我抓緊她肩膀的時候,不小心把淚水弄撒在地上,就像碰掉了荷葉上的露珠。小黛拉著我衣服帽上的繩頭,把繩頭的鐵墜推上去又拉下來,她說她想也就這幾天到蓬溪來找我,沒想到我先來了樟木。我說因為我的愛比她強烈一點點所以扛不住還是來了。小黛拍拍我的肩膀說這話她信。她望著我,我看見她的大眼睛打量著我的臉,仿佛要從我臉上找到某種答案。我不知道那天我把心里想的是否都寫在了臉上,如果是,那小黛一定讀到了我的全部。 我們走在樟木縣,那些陌生的街道橫在我面前,它們互相交錯,織成了一張大網(wǎng),我在這網(wǎng)中完全失去了方向,那些陌生的路口將要通往哪里,我又是從那個路口而來,全都成了未解的迷。小黛在我身邊,不管我問了還是沒問,她總給我講著那些她認為我不知道的事情,仿佛那些事情我必須要熟悉起來,因為她生活在其間,于是我也那么認為著。第一次深刻的理解愛屋及烏,所以我覺得我快要愛上樟木了,大概因為一種氣味,或者一種期許吧。小黛帶我站在她的學(xué)校面前,搖晃著鐵門上的那把鎖,然后無奈的望著我笑,我聳聳肩,指著在新建房后露著屋頂?shù)慕ㄖ栃△焓悄抢飭?,小黛說她的教室在三樓這里看不見,新教學(xué)樓應(yīng)該會高出老教學(xué)樓不少,再過幾天,就會把它完全遮擋,我想我是幸運的,不早不遲,恰好看到了它的一點棱角,用這點棱角去構(gòu)建一個小黛生活的世界,應(yīng)該足夠了。我看著大門,想象著如果門沒鎖的話,能夠走進她的學(xué)校去看看是件不錯的事,只可惜現(xiàn)在我們站在鐵門外,看著塔吊把鋼筋和泥沙送上樓頂,新樓一點點的高聳起來。 小黛跟我講她認識了新的朋友,那些新的朋友讓她認識了新的樟木,她說她們常常穿梭在大街小巷,去尋找那些稀奇古怪的味道,于是我問她這里有沖餅嗎,小黛興奮的朝我點點頭,然后拉著我穿過幾條街道站在一個沖餅攤前,她一直叫攤主多加些料,我在一旁驚訝小黛口味的改變。這讓我想起了第一次和她在蓬溪街頭吃沖餅時,她和我打賭可以一口咽下沖餅的樣子,她把沖餅?zāi)闷?,仰著頭放進嘴里,我等待著奇跡出現(xiàn)在她臉上,但她卻平靜得像湖水,當我正要佩服她的時候,這湖水開始泛起了浪花,眼淚被沖餅的后勁沖擊出來,她掛著淚珠在沖餅攤前跺著腳向我比劃,老板笑得前仰后合,說他從來沒見過被沖餅搞得這么狼狽的人。我遞給小黛水,她狼吞虎咽的喝著,把自己維護了多年的淑女形象送到了遙遠的天邊,于是她哭著,我笑著,我們一起在街頭前仰后合。大概也是從那天起,我們之間開始沒有秘密沒有拘謹,把從來沒有在別人面前完整過的自己展現(xiàn)給了對方。 小黛帶著我走在那些不認識的曲折中,在一個路口她忽然牽起我的手,我詫異的看著她,她卻笑著看著我,我看到陽光從樹葉之間零碎的投射下來,斑斕的落在小黛的手背上,那些手背上細小的透明絨毛,柔軟的反射著光彩,那些光彩溫暖的照進我的心中后,讓我的鼻腔一陣酸楚,竟然有些想哭。在我們的交往過程中,不曾有過這樣的光明正大,我們總感覺自己是在做一件不正確的事,所以回避異樣的眼神,回避明媚的光線,我們總在等待光線足夠暗淡,暗淡到牽手不會被發(fā)現(xiàn),我們總在等待人跡罕有,罕有到溫存不被撞見,而現(xiàn)在,樟木街頭車水馬龍,小孩子在我們身邊跑過,家庭主婦提著菜和我們擦肩,對于我們的出現(xiàn)路人更愿意關(guān)心小攤前的一個棋局,我們牽手從他們身邊走過,驚不起波,泛不起浪,我喜歡這種無視,在這種無視里,我們完整了愛情。 我們不知道在不大的樟木縣穿梭了幾個來回,直到走得饑腸轆轆的時候才決定停下來,在一家餐館里坐下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開始變暗了,我不知道這一天是怎樣被揮霍掉的,仿佛是一呼一吸之間就快沒了,小黛往我碗里夾著菜,說我回了蓬溪她就照顧不了我了,我叫她不要說這么煽情的話,不然就哭給她看,于是小黛讓我哭一個試試,我把她夾給我的菜和著一口飯咽下去,對她說等我吃飽了再哭。 走出餐館的時候,街燈已經(jīng)亮起,黃黃的街燈在街道上映出一個個圓圓的大光暈。小黛問我今晚住哪兒,我才意識到這是個問題,白天逛了一圈還沒有安排下住宿,于是我們開始在街道兩旁搜尋旅館,一番找尋下來,最終在離小黛家距離合適的地方找到了家旅館,我讓小黛在外面等著,等我開完房間再進來。老板是個中年婦女,戴著露半截指頭的手套,織著另一雙手套,我猜不出正在織的是雙什么樣的手套或許應(yīng)該是雙不露指的吧。她看見我進門就放下手中的活,跟我介紹她旅店的優(yōu)勢,這些優(yōu)勢密密麻麻的寫在門外那個碩大的燈箱上:遙控彩電,24小時熱水……,我打斷了她的滔滔不絕,向她要了一間二樓的房間,她讓我把身份證遞給她登記。我驚訝的搖頭,問她住旅店需要身份證嗎,她對我說記得身份證號碼也行。對于剛領(lǐng)證不久的我,對那竄號碼的陌生號碼依然陌生。我走出旅館走向小黛,小黛問我好了嗎,我說我沒身份證住不了店。小黛抿著嘴,想了一會兒對我說,“跟我回家吧”,我木訥的站在那里,被這突如其來的幸福驚得一動不動,我想我進門的時候是先叫阿姨好還是先叫叔叔更妥當,要是他們問起更多,我該怎么解釋,在這些思緒中,我擠出兩個字,“好……好”,“噢,你想啥呢,我是叫你跟我去拿我的身份證啊”小黛的話,瞬間把我從無限遐想中拉了回來,搖搖頭跟著小黛往回家路上走。 小黛從樓上跑下來,喘著氣對我說,“走吧,我拿我的身份證幫你試試”,我接過小黛的身份證,看到那張被拍得像是放大鏡下效果的照片忍不住笑起來,小黛有些生氣,搶過身份證,說她老了,比這個還要胖十倍,還有我笑的時候,我收起笑容,想象著小黛嘴里的遙遠未來,在那個未來里,我們一起長滿白發(fā),爬滿皺紋,那時候我們該住在哪里,哪里能安放下那樣一個白頭到老的永遠。 我打開電視,坐在床上,背靠著墻,小黛坐在床的另一邊,和我相隔半個床的距離,我不停的摁著遙控板,總是不知道該在哪里停下來,小黛看著電視,仿佛也沒有更好的建議,于是我們不停的切換著電視臺。在屏幕畫面的跳躍中,我的臉開始發(fā)燙起來,我不敢看小黛,更不敢去牽她的手,仿佛每一次觸碰都會引起一次劇烈的爆炸。房間的安靜,把胸中的起伏無限放大。我起身去泡茶,用guntang的開水澆開那些扭曲的茶葉,直到它們在水中舒張開來。我把茶杯遞給小黛后,坐到了她身邊,她抿一口茶,看一眼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