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背后像是遙不可及，那個地方除了值日生記得外，其余人不會多看一眼。但某天當謝凱值日的時候，高考就在七十六天之后，他倒吸了一口氣，覺得這一切似乎過得太快了些，這七十六顯得薄而脆弱，仿佛窗外的一陣風(fēng)就可以讓它們一片片如雪花般墜落下去。未來有多遠，不去想就很遠，當想了，那就在面前。在謝凱想象的美麗未來里，有一大部分是和吳菲關(guān)聯(lián)的，他想象的美麗未來是有一天他拿著自己心儀的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跑進吳菲的店里，吳菲看著錄取書上他名字上蓋著紅紅的章，然后她撲進自己的懷抱，接著他深深的把她攬進自己的幸福里。這個美麗的未來正直而善良，小巧而不貪婪，它就像一朵沾著雨水的小花，開在一個安靜的地方，散發(fā)著恰如其分的芳香。這個美麗的未來給謝凱帶來無數(shù)次掛在嘴角的笑，這些笑一點點累積，變成一個熟悉的符號，只要當他嘴角動到這個位子，便想起了這個美麗的期許。那晚送吳菲回家之后，他覺得自己和這個美麗的未來只剩下日歷上的天數(shù)，但后來的事實讓這一切又開始顯得不可琢磨。一個十八歲的青年，用自己最真摯的情感和最稚嫩的閱歷去深愛一個人，這從一開始就帶著極大的冒險精神，但對于一個十八歲的青年，他的視線會繞開擋在他面前的任何障礙，直抵他的所想。他努力的修正著自己可能的不足，思考著是哪個細節(jié)讓吳菲不能徹底接受他，他覺得他如果知道這個弱點，就一定能改掉，但事實是那個弱點總是對他避而不見。他拿著前幾天吳菲送給他的手織毛圍巾，這條顯得不是很規(guī)整的圍巾是他繼續(xù)等下去是有意義的佐證，五月份的天氣顯然用不上這圍巾，但吳菲說她從年前就開始織，只是太忙了沒有趕在冬天離去之前送給他。謝凱顯然能從這圍巾上找到另一種形式的溫暖，他把它放在背包里，每天和自己形影不，雖然不是時常把玩，但知道有這樣一個東西和自己咫尺距離，也是種莫大安慰。

    高三部，校門，樓道，以及任意一堵顯眼的墻壁都被各種各樣的標語占領(lǐng)著，以前的青山綠水不見了，全是這種耀眼的紅色配上方塊白字的標語橫幅，這些在在風(fēng)中起伏的標語，更像是斗牛場里的斗牛士手里的紅幡，這種紅色充滿了所有看見它的瞳孔，同學(xué)們本來已經(jīng)足夠亢奮的學(xué)習(xí)態(tài)度變得更加盎然起來，近在咫尺的高考，讓學(xué)校里最有厭學(xué)情緒的人也不再逃課，他們即使睡覺也要呆在教室里睡，這讓他們覺得心安理得。畢竟耳濡目染中，做到耳濡一項也不枉多年后給別人談起自己高三一回，蔣焉的專業(yè)成績在學(xué)校里是第三，文化成績只要不發(fā)生意外，他那個不算很高的理想就能輕易實現(xiàn)，謝凱說要考政法大學(xué)，現(xiàn)在看來他的分數(shù)線高過了那所大學(xué)往年招生線一大截，得償所愿對他來說也是不難，而我算是我們?nèi)齻€人中壓力最大的一個，從前一段對選擇專業(yè)的迷茫再到現(xiàn)在選擇大學(xué)的迷茫，就一直迷茫著，之所以迷茫是因為我顧忌太多，我必須和小黛進同一所大學(xué)，這中間就有太多的割舍退讓，后來小黛對我提起沿海的一所大學(xué)，我信口的答應(yīng)下來，對于這種不耳熟的大學(xué)，我都歸類到輕松拿下的范疇，我只是覺得用一個高分去讀這樣一個學(xué)校是不是一種浪費，但是想到能和小黛在一起，這種浪費就顯得無足輕重。有天和同桌談起要報考的大學(xué)，當我說到這個大學(xué)的時候，他顯得有些驚訝，然后對我豎起大拇指來，我被他的表情和動作搞的一頭霧水。在后來我去查了它的分數(shù)線，竟然比我最好成績還高了十分。小黛去樟木之前，成績和我不分伯仲，但現(xiàn)在看來她已經(jīng)在我之上了，我當然不好意思開口叫小黛選一所我更有把握的大學(xué)，那會讓我顯得有些難堪。我應(yīng)承了下來，就只得咬牙往上趕，我的動力來源就是小黛，當想到因為我的原因而和她不能在一起念書，心就開始搖搖欲墜起來，那是語言不能準確描述而大多數(shù)人都經(jīng)歷過的虐心感覺。我用更多的時間埋頭在書本之間，直到我的眼睛酸澀難忍，流出幸福的淚來。多年后當我回憶起這一段時光，我給它取名叫做“充實”，那是段幸福的時光，在那段時光里，我做著大大小小的夢，大大小小不切實際的夢，但我沒有覺得它們高高在上，我認為只要努力虔誠，實現(xiàn)夢想就是理所應(yīng)當，就是探囊取物，就是這種簡單的信仰，讓我單純的充實著，充實

    的快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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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第 22 章

    吳菲托著腮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發(fā)呆，今天生意不是很好，屋外正在下蓬溪入夏以來的第一場暴雨，雨水沿著屋檐匯成水竄，兇橫的砸向地面，濺起的水花，讓吳菲的落地窗上布滿了泥點。暴雨太過突然，行人在倉促中東奔西跑，街道在一瞬之間變得安靜，只剩下了雨聲。這場雨并不像看上去那樣糟，至少吳菲覺得這場雨讓她有了片刻休息，這段時間，她加長了營業(yè)時間，把每個月一天例行休息也取消了，每當她想要歇歇的時候，躺在病床上父親的樣子就會出現(xiàn)在她腦海里，這讓她覺得這些歇息充滿了負罪感，幾個月前吳菲衣食不愁還小有結(jié)余，但現(xiàn)在拮據(jù)和窘迫被用來形容她的生活，廣東的賠償是判下來了，但因為種種原因，賠付期限一推再推，仿佛遙遙無期，他們把時間給了對方的每一個借口，但生活從來不會像他們那樣善良，父親的后續(xù)治療要錢，弟弟學(xué)習(xí)要錢，親戚借款要還，她的生活被一個錢字搞得亂七八糟，她需要錢，醫(yī)生說再要八萬父親就有可能站起來，弟弟說每個月交六十元就可以得到老師的特殊輔導(dǎo)，姑姑說借的那一萬可以先還五千，因為她兒子馬上要接媳婦需要些錢，這些錢，明碼標價，簡單或者復(fù)雜，如果你擁有錢，一切困局都會在交易后煙消云散，如果沒有，即使你看見每一個人頭頂都是晴空萬里可，但世界上唯一的一朵烏云也會永遠飄在你的頭頂。如果父親沒有站在車廂的左側(cè)，如果他沒有站在那里喝水，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fā)生，吳菲現(xiàn)在或許會輕描淡寫的跟一個閨蜜談理想，說自己開發(fā)屋的夢想只是想盤一個蓬溪最好看的頭，這和錢無關(guān)，這是藝術(shù)，自己早上八點開門，晚上九點關(guān)門，不多賺一分影響生活質(zhì)量的錢，她會告訴身邊的朋友自己從來不會成為錢的奴役，她要的只是生活，而錢只是生活中的一個因素，她或許會這樣長久的清高下去，清高到擁有更多的錢。但現(xiàn)在她的人生往另一個方向發(fā)展，一個庸俗的劇情，一個□□得沒有美感的生活，把她想過的清高舉起然后摔成碎片。她看著窗外的雨，那濃重的烏云把天空堆積成土